温年3(1 / 2)
“你听不懂话吗?”金凌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收敛神色,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道:“我说,我们,算了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少年的面色忽地一下子青白了起来,失声道:“金凌!”
金凌避过他的眼神,声音似冰坠清泉:“你不明白,那我就解释给你听。蓝思追,你以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来告诉你吧,徒增痛苦的事情,我金凌从来都不愿意做。”
蓝思追一眨不眨地盯着金凌的脸,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半晌,才涩声道:“令你痛苦之事,便是指我?”
背后湿了一大片,衣袍被凉透的血浸湿,紧紧地贴在伤口上,一动便是一阵剧痛。金凌只觉疼得眼前发黑,面上却稳住神情,嗤道:“……你以为呢?”
蓝思追的拳瞬然紧握了起来,指节被捏得惨白,他整个人好似已处于是暴怒的前兆中。兴许真的已经是怒到极致,他早已是眉目冷然,素来温和的面上露出了一种肆意嘲讽的表情。“金公子,还真是……喜欢耍弄人啊。在下果真斗不过,中招了。”
金凌听出他的讽意,握着岁华剑柄的手指暗暗紧了紧。
蓝思追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一般,看他许久,才冷声道:“金凌,你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
金凌身形一颤。一扯动,温热的血重新布满了背。
“思追劝你,往后还是改了戏弄人的毛病,免得又恐徒增痛苦,糟践了旁人的心意。”
天一点点的黑了下去,金凌分明看不清思追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表情一定是十分失望厌恶的。蓝思追说完那一句,便直接离开了,留他一人站在原地。
金凌缓缓地垂下了头。不多时,肩膀忽然被东西丢了一下,定睛一看,一个白色的干净布袋掉在了自己靴前。他再次抬眼,思追正站在他的前方,这布袋正是思追刚才朝他丢过来的。
他知道思追心中定然有气,便也由着砸了。他等着思追拿石块丢他,却看到思追一转身,一句话也没说,再次甩袖离去。
这一次,却再也没有回来了。
金凌一直站在原地,站到冷白的月光直照身上也没能等回蓝思追。
“还真的走了啊……”明知无人,他却挂着几分不知给谁看的勉强笑意,忍痛活动了一下身子,捶了捶酸软的膝盖。他缓缓蹲下身,满面无事悠然,拍了拍布袋上的灰,一边打开,一边低声抱怨道:“还有很多煞物的,我又不熟此地……不过算了,走了也好……”
他打开布袋,却愣住了,看了许久,忽地眼眶一酸,转而,眼中泛起了浅浅的泪光。他向来不哭,惧怕丢人,没有人的时候也不肯哭。只是这次屏息努力了半晌,却还是没能忍住,眼泪终究无法控制地掉了下来,一点一点打湿了蓝思追给他留的那沓退邪保命的符篆上。
眼中掉泪,心中却又想笑。可是他简直不知道该笑他二人谁更傻一些。
后来,他抱着布袋回了莲花坞。
再后来,他就离开了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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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在蓝思追的眼前了。
小镇上已是许久不见的热闹,两人并肩而行,走进了一家客栈。好巧不巧,三年前那家。布置摆样变了一些,不变的是,老板仍然知道他们是来夜猎的仙门名士,照例要给他们两坛酒。只不过,这次他们拒绝了。
两人走到了一处靠窗位子上,相对而坐,许久无话。
沉默的气氛蓦然尴尬了起来。金凌忽觉口干,轻轻咳了咳。
蓝思追微笑,敛袖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他,很热心地打破了尴尬氛围,道:“金公子,别来无恙。”
金凌点了点头,继续保持沉默。
蓝思追继续道:“听闻金公子出外独自云游三年,此勇此胆,真是叫人心底敬佩。”
金凌额角跳了跳,平声道:“不敢当。”
蓝思追道:“金公子出外游历一次,倒真是越发客气待人了起来。”
金凌端了茶杯,却始终未送到唇边,一直端在下颔之处,雾气缓缓上升,拂过鼻息,漫过淡淡茶香。
思追端详着他的眉眼,许久,才淡声道:“说起来,倒也有我的不好。若是我知道会因此别过三年,当初,便不会直接走了。”
金凌终于有了动作,虽然是手指极其轻微的一颤,却仍旧落入了思追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