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1 / 2)
那是两只破损的明代黑釉陶罐,瓦片缝隙里还嵌着污垢。林樱轻轻的托起陶罐,像是对待一个新生儿那般温柔,她经不住赞叹的喘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修复文物。
工作台上摆着一排大小不等的钻子、剪刀和台钳,林樱带着护目镜用钳子细细辇合,桌旁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Sky帮她接起举到林樱耳边。
“喂。”林樱还专注着手里的陶罐。
“……”手机里传来浅浅的呼吸。
“喂?”
“林樱……”
“阿谦?”林樱愣了愣。
“你怎么不去死……”
周少谦的声音飘忽忽的传入她的耳朵里,林樱的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直到右手被什么沾湿。
Sky放下手机惊声尖叫:“啊!Sakura你流血了!”
林樱呆愣的低头看到台钳已经贯穿右手,虎口处露出一块丑陋的伤口,正汩汩流出鲜血,染红了手里的陶罐。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疼,林樱麻木的想。
“呵……”林樱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刚从噩梦中惊醒,林樱掀开被子赤着脚缓缓走近窗边。夜色已深,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清整个维多利亚港,港口还点着灯,海面浮动着几艘客船。落地窗里倒映出林樱苍白的脸,她伸出手才感觉到右肩钻心得疼痛。
“还真疼……”林樱咬紧了牙关。
林樱身后的病房门一阵轻微的响动,她有些吃惊,这么晚还有人过来吗。周少谦推门看见林樱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一贯的嘲讽。
“醒了?”周少谦开口道。
“老师没事吧?”林樱问。
“……没事,爷爷受了惊吓在隔壁休息下了。”周少谦顿了顿说道。
“嗯。”这是上次在墓园撕破脸后两人头一次独处,林樱不由觉得有些尴尬。
“我是来听你解释的。”周少谦抱起双臂。
“什么?”
“为什么你会和爷爷出现在枪击现场?”是质问的语气。
“……”林樱诧异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开口,“你都不问问我怎么受了伤?伤口还疼不疼?”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周少谦讥讽的勾起嘴角。
“周少谦。”林樱突然冷冷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周少谦挑挑眉。
林樱直视着他幽深的眼眸,脚底踩着冰凉的地板,有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爬,似乎侵入了骨头里:“你说得对,我欠你的,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你。”
时至今日,林樱常常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去修文物。
林樱国小的时候就在尖沙咀一所很小的学校里读书,因为那是当时唯一一所寄宿制学校。每到周末学校会开着一辆破旧的校车,把小朋友们送回家。那时候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就会乐呵呵的从一个个家长手里,收各种各样的礼物,林樱当时就想以后一定要当一个国文老师。
国中那会儿林樱就没了父母,周辉把她接到家里和周少谦一起养着。林樱的成绩一直中游,对读书没什么兴趣,周辉就送她去学画画,才开始她倒是兴致勃勃,时间久了兴致散了,林樱就装病逃课折画笔,周辉骂她是烂泥扶不上墙。
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周辉修复文物,林樱的父母都是文物修复师,周辉还没退休前他们都是周辉的得意弟子,但是很显然林樱并没有遗传父母优异的基因。在文物局摸爬打滚几年又被调到了香港历史博物馆,每天浑浑噩噩的工作生活。瞧,林樱还是一滩烂泥。
林樱敏感的发觉工作室最近氛围不太对,Sky顶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起身泡咖啡。
“黑眼圈也能传染?”林樱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