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跑场（1 / 2）
上半学期的中考试因为智齿的疼痛考了民乐系的倒数第一，这学期总算是一雪前耻，再次拿</p>
了第一名，虽说期中考试一点也不重要，分数的高低并不会影响期末考试的成绩，不过我想学院</p>
安排期中考试或许也只是走个形式。今晚我们这一届除了我和林知言在琴房练琴以外，大家考完</p>
试都想放松放松，所以都不在学院，出奇的一致。林知言练琴是为了出国，而我练琴只是为了考</p>
试。呆在琴房越练越迷茫，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算我年年在学院专业考第一名，然后呢？今</p>
晚的空气比较潮闷，穿着毛衣，觉得微热，打开窗户，深深地呼吸一口，紧盯窗外，树叶也落得</p>
差不多了，树枝在漆黑的夜里，毫无美感，好像青面獠牙的恶魔，让人不敢多视几眼。开了一会</p>
窗，身上的微热逐步转换成冷意，冬天将至。张璐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走进来，很是没有礼貌，</p>
但我必须依旧尊敬的叫唤一声：师姐好。</p>
“你最近有没有时间？”</p>
看着她来者不善的样子，也不想和她废话，更不想与她亲近便说：“不好意思师姐，最近很忙，</p>
因为专业课的作业量太大了，所以我要花好多的时间练琴。”</p>
张璐听完转身就走了，门也不关，我还来不及跟她说声再见，这人是真的很没有礼貌，走了</p>
也好。起身关门，刚回到座位上没过五分钟，张璐又推门进来说：“师妹，帮我个忙，不需要花</p>
费你多少时间，星期六有一个场，在中午，是一位老人家的生日宴，想请一位古筝表演者，弹两</p>
首曲子，大概就十五分钟的样子，你去吧。”</p>
跑场？这段时间听着赵姬和孙乐乐说起跑场的八卦。这趟水实在是太深，太复杂。虽然钱来</p>
的快，但我真不想趟进去。“不好意思师姐，我没有时间练习其他的曲目，专业课的作业我都不</p>
能按时完成，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跑过场，一个没有经验的人上台祝贺，那不就是在砸场吗？谢谢</p>
师姐的邀请，也谢谢师姐给我这次的机会，但是我真的去不了。”想着把话说客气点，好听点，</p>
可能她就走了。</p>
但她不但不走，反而态度更加的坚决：“师妹，我今天观看了你们的期中考试，除了你以外，其</p>
他人一个个弹得跟坨屎样的。我相信跑场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以你的专业绝对上的了台</p>
面，而且生日宴的曲目，并不是要你弹多么有技术性的东西，就是简简单单的流行歌，比如彩云</p>
追月这种类似的曲目，而且就两首，顶多花费十五分钟的时间，因为还有其他额外的节目，变魔</p>
术，茶艺之类的。”</p>
“师姐，我···”</p>
“师妹，你就帮我这一次，你看我都求你了，上一次你拒绝过我，让那个什么周伟红代替你去琴</p>
行，你还记得吗？周伟红在那边惹一滩事，让我去收拾残局，你不知道吧，我肺都要气炸了，你</p>
说你没时间，重新介绍人，最起码也要找一个靠谱点的，你看，上次的事我都没有找你，想着算</p>
了。那这一次我是带着恳求的语气，只要你这一次帮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p>
“师姐我真的去不了。”</p>
“师妹，你是不是怕我吃回扣？我知道现在学院你的人都在说我这件事，但是我并没有错，如果</p>
没有我，那群□□崽子也不可能赚到钱，是我给了他们赚钱的机会。我进校的时候，那些年还不</p>
盛行跑场，那些经纪人你以为人家送货上门，自动找我？那都是我大一的时候自己主动，挨家挨</p>
户，在网络上，在街上，到处寻找跑场的机会，只要是花店，我就进去问他们愿不愿意和我合</p>
作，只要是婚庆公司，我都会跑过去自我推销，上海的各大酒店，不说全部，但最起码百分之八</p>
十，都是我自己登门拜访，找大堂经理，找公关经理，找不同部门的人投送我的简历。更不用说</p>
咖啡厅，茶楼，琴行，钱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些路都是我一步一步铺出来的。现在倒好，</p>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那群□□崽子风不吹雨不淋，直接截我的经纪人断我的财路，我当然不能接</p>
受。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吃你的回扣，你去了酒店后，那边经纪人直接给你现结钱八百，因为你</p>
这属于老民乐，就是真真实实在台上弹琴，穿长款的古典旗袍即可。新民乐就是穿着很暴露在台</p>
上扭来扭去，而且基本上都是民乐组合的形式，假弹，放录音，这种模式常见于楼盘开盘，或者</p>
商业庆典，当然钱也多。新民乐比老民乐的钱多，轻松，毕竟只是假弹，只要你会装模作样，会</p>
扭，谁都可以上台。生日宴毕竟不是楼盘，也不是商业庆典，属于私人开销，所以当事人不可能</p>
拿出很多的钱，而且演艺公司中间也要赚一点，所以你到手的就是这个价，你看我直接跟你说了</p>
八百，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张璐跟人介绍的正紧场子从来没有超过八百，除了花场以外。”</p>
说其他同学弹得像坨屎，也未免太夸张了。只是大家都知道期中考试不重要，所以并没有很</p>
重视，也就是随便弹弹。我是因为上半年弹得太恶心，这学期想弥补上学期的恶心，所以很重</p>
视。看着张璐诚恳又坚持的莫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感觉无论我说什么都没用，“生日宴</p>
就是生日宴，不会是花场吧？”</p>
“生日宴怎么会是花场呢？花场都是在晚上，而且基本上就在夜总会。你这个是在五星级酒店，</p>
演出时间是中午，就是大家平时过生日办的一场生日宴会，请一些人表演暖暖场，如果是小孩办</p>
十岁生日宴就是请魔术师之类的，这一次是一个老太太过八十大寿，老年人都喜欢民乐，新民乐</p>
对他们来说太闹腾，而且服装的款式那群老太太也接受不了。老民乐安安静静的，穿着也是古典</p>
大气，一点都不暴露，你放心好了，所以你就去吧，就当帮我一个忙。我跟你说实话，我不找那</p>
些人，就是不想便宜了那些□□崽子，我跟你之间也没有过节，所以我愿意给你原价，而且我说</p>
的很清楚了，这一次是你帮我，而不是我给你赚钱的机会，所以你不欠我什么。你拿到了钱，也</p>
帮我了一个忙，双方各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p>
“我没有你说的上台表演的服装。”</p>
“你就穿你考试的衣服就可以了，我见你穿过，那衣服挺好的。化点淡妆就OK，你底子好不需要</p>
浓妆艳抹。对了，会有司机来接你，包去包回，来回路费我给你报销了，费用我出，这一次我就</p>
没打算赚钱，就是想用这次机会戳一戳那些□□崽子们。”</p>
“路费我还是自己出了算了。”</p>
“我说了不用。”</p>
“那司机人怎么样？”</p>
“哎呀，你放心好了，这个场我给你介绍的，司机也是我介绍的，出了什么事，我也拖不了干系</p>
啊，司机这人绝对靠谱，是个老实人，我也希望你别出事，我可不想给自己惹事。你就别犹豫</p>
了，星期六，就这么定了。”所以我人生第一次跑场就这样开始了。张璐走后，我的内心还是犹</p>
豫不决，她的为人，她的人品，她的人格担保，我还真不太敢有过多的信赖，哪怕一点点，都让</p>
人不太放心。</p>
“张璐来找你是不是要你去跑场？”林知言来到我的琴房，感觉每一次见到她，我什么都不用</p>
说，她仿佛就知晓一切，无论是周围所发生的事，还是我内心的想法。我点了点头，林知言继续</p>
说：“你就去吧，不用担忧。”</p>
“为什么？”</p>
“因为上个星期她也找了我，跑一个婚场，也没有收回扣，这次她是铁了心，宁可不赚钱也要弄</p>
死那群大一的，包括我们年级的及个别同学。”</p>
“你当时的婚场是什么样子的？”</p>
“也是在中午，她要我去表演竖琴，就弹一首曲子，卡农，图一个意境美，然后给了我两千。”</p>
“两千？？？？”</p>
“是啊，他们的婚礼主题就是游梦圆，婚礼企划公司还在大厅内装饰了旋转木马，以及小型摩天</p>
轮，竖琴本来就是稀缺乐器，能够在五星级举办婚礼请高端婚礼企划公司，然后添加竖琴表演，</p>
也就是所谓有钱人的婚礼了。所以两千也不算太高，我听说五千的都有人去过。你去的这个</p>
呢？”</p>
“八百，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的生日宴。”</p>
“那也不低了，毕竟是小场面，而且还会有其他的节目。我上星期去的婚礼，就只有竖琴这个节</p>
目，其他的都是司仪主持关于新郎新娘的相知相逢，类似于回忆录。”</p>
“司机靠谱吗？”</p>
“你给我看看张璐给你的司机联系方式，看我们是不是一样的。”随后递给林知言看了看。“是</p>
一样的，司机人挺好，山西人，很淳朴。小孩就在我们学校的附小上学，是有家室的人，放心好</p>
了。”</p>
看着林知言这样说，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下了一半，但还是不能完全的放心，毕竟这是人生第一次</p>
参与。“对了，我不太懂，为什么张璐一直说要我帮她？如果我不去，她会遇上什么事？”</p>
“哦，你还不知道，那是闹得腥风血雨啊，没想到大家为了钱，真的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大一</p>
的新生不是截走了张璐一个经纪人吗？”</p>
“等等，我就是没懂这个，既然截走了，那张璐刚对我说的经纪人又是谁？”</p>
“她有很多的经纪人，不同的演艺公司，不同的经纪人，所以就算张璐失去了一个，也没什么。</p>
问题就出在，大一的新生，要的可不止一个经纪人，他们想要越多越好，所以张璐就火了。”</p>
“他们是怎么截走的？”</p>
“就好比你这次去的生日宴，你表演完之后，你自己去找经纪人，然后要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在</p>
跟经纪人说以后有什么演出，直接联系你就可以了，然后压价。张璐的报价是八百，但之前她吃</p>
回扣，所以按以前的价位她只会给你四百。但你要想截走经纪人，你直接和经纪人说，五百。这</p>
样经纪人一听，五百多好啊，你少赚一点，他们公司就可以多赚一点，而且你拿到手的五百，比</p>
张璐给你的多一百。所以经纪人就不会再和张璐联系，就直接来找你，这就是所谓的截走经纪</p>
人。”</p>
“原来如此，为什么以前没有这种现象？大家都心甘情愿的让张璐吃亏扣？”</p>
“那是因为张璐还在学校呆着读大四，没有人愿意得罪师姐，现在张璐毕业了，那群大一就完全</p>
不把她放在眼里，在和大二的人串通，合起伙的搞张璐，所以事情越闹越大。”</p>
“那张璐到底是要我们帮什么？”</p>
“帮她留经纪人，因为张璐为了和大一的抢生意，他们报五百，张璐就报四百，但是她不会叫我</p>
们学院的人，她叫外语学院的人。”</p>
“外语学院的人？”</p>
“对，外语学院的人，叫那些长得好看的。像新民乐和电提的场，都是假弹，只要会装模作样，</p>
谁都可以上。所以外语学院的人就这样去了，虽然她们拿到手的只有两百，张璐吃回扣两百。</p>
但，你想想，那些大文大理的学生，当家教，干兼职，哪怕在外面当礼仪小姐，在门口站一天，</p>
最多也就一百五。但张璐给她们的，她们只需要轻轻松松的在台上扭几下，两百就到手了，换</p>
谁，谁都愿意去。”</p>
“也是哦。”</p>
“但那群大一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想，张璐把价格压到四百，她们也没得赚。最后她们想</p>
了一个法子，录视频。她们就是打探那些外语学院的人到底在哪跑场，然后录视频传网上，说她</p>
们假弹，指法都不对，手型都不对之类的，加以嘲讽辱骂。视频就这样火了，虽然假弹是这个行</p>
业里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但是音乐学院专业的，最起码指法对，手型对。那外语学院的就真的</p>
乱七八糟的演，当然外行看热闹，也看不懂，但是被那群大一的人把这事捅网上，事情就闹大</p>
了。像楼盘庆典这种大型项目，人家公司指名点姓，不允许请这种外行上台。那演艺公司也就不</p>
敢和张璐合作了，所以张璐改变策略，就找像我们这样，认认真真的上台演奏，与高端演艺公司</p>
合作，驳回自己的名声，就算传视频到网上，她也不怕。”</p>
“可是价格并没有比那些大一的新生低啊，她又能怎么挽回呢？”</p>
“所以说，她需要我们的帮助，让我们与高端演艺公司合作，人家公司在乎的不是钱，是含金</p>
量。我们动真格的高质量表演，也是为这家公司提高宣传度和知名度，高端的就是高端的，和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