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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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惭愧, 她在沈家混了年,全身家当加起来还填不满一个箱, 除了几身旧衣裳外, 就都是些调香的籍器皿,还不及舅母跟前的丫鬟富裕。
翻找半天,她从箱底摸出本册子,装订潦草,没有封皮,纸页大都泛黄起卷。她却宝贝似的捧到桌上压平, 每一个毛边都小心捋好,仿佛抱着金锭子。
这是阿娘过去调香时写下的札记, 世上独此一份, 她得空便会拿出来翻翻, 就着手头有限的材料亲身实践, 若有不同感悟也会随时备注上。如此积攒下来也成了一本小两百页的册, 掂在手上已颇有些分量。
这是她过去年深宅岁月中唯一的乐趣,也许日后, 它能不只是乐趣。江浸月轻拂纸上浅淡的墨痕, 小小的心慢慢燃起火苗。
反观徐氏那头, 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
江平不仅限制了她的掌家权, 让她无法再往嫁妆上伸手, 还挖走了她多年攒下的梯己。
她不服, 江平便飘着胡须哼哼:“家中生计艰难, 夫人就全当是积德行善, 免叫我一家老小饿死街头。”气得徐氏直倒气,几乎不曾昏死过去。
半点油水捞不到,主母的活计却一样少不了她的。管完自家还要张罗人去陆家铺房,挂帐幔,把嫁妆一样一样搬过去。
眼睁睁看着宝贝打眼皮子底下过去,她心在滴血,脸上偏还要笑,真是——
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她心头的愤怒!
肚里既有了火,就得寻个档口发散发散。
这日早起,她正对镜梳妆,因连日积郁在心,又没了脂粉遮掩,这憔悴便有恃无恐地张舞在脸上,数眼角最严重,一道褶就好似给她添了十年岁数。
再想那晚见到的江浸月,且不说长相,便是那股子少女才有的馨香之气就够她磨牙了。凑巧这时丫鬟正给她压簪,一使劲,直接把她扎爆了。
“嘶——蠢物!笨手笨脚的,存心想疼死我啊!”
徐氏一把将人推倒在地,抬手抚发,摸下两根断发,偏偏还都是白的,这小火就直接烧成了三昧真火。
“没长眼的小蹄子,大清早就来寻我晦气。说!是不是那野丫头派你来的?说话啊!”
小丫头吓得舌头打结,瑟瑟伏在地上磕头抽搭。
不想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又叫徐氏想起那晚的憋屈。她更恼了,抄起首饰盒子就要往丫头身上掼。
李妈妈忙忙上来劝:“可使不得使不得,夫人这里头的宝贝,随便拣一样出来,就够我们这些下人吃小半辈子了。着砸坏了人是小,万一砸坏了东西,就不划算了。”
徐氏闻言,火还没下去,人已清醒过来。赶紧把盒子揣回怀里,小心摆回原处,揭了盖仔仔细细数了三四遍才安心。
趁这当口,李妈妈已把屋里的丫头们打发干净,揣着笑进前来。徐氏见她欲言又止,挥手让她莫要顾及,有话直说。
“老婆子今日托个大,同夫人讲两句体己话,望夫人不要怪罪。”李妈妈侧身服了服,“夫人素日里聪明伶俐,怎偏生在这节骨眼上犯了糊涂?这要同那陆家结亲的,是大姑娘吗?是二姑娘吗?都不是,是老爷!那些个嫁妆彩礼,是姑娘的东西么?也不是。
“说白咯,这就是老爷的一单生意,只要这生意能做成,把老爷自己嫁过去都行。夫人这千拦万阻的,挡的既不是姑娘的路,也不是那沈氏的路,而是老爷的路,他可不得跟您急么?”
徐氏一惊,忽觉醍醐灌顶。这道理不难想清楚,只因这事牵扯到那沈氏母女,她便乱了方寸,当局者迷。
如今错已酿成,她同江平之间的嫌隙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圆回来的,若她再行将踏错,叫旁人钻了空,只怕就要步沈氏后尘。
可就这么轻易放过那野丫头,万一她日后飞黄腾达,反过来报复她,她也是吃不消的。
李妈妈见她眼神闪烁,因笑道:“夫人也别慌,事情还没到那步田地。”
徐氏握住她的手,请她坐下。李妈妈推脱不敢,仍站着回话:“老爷那头好办,他看重这婚事,夫人就把这一应环节都做妥当,最好再做热闹些,不光是要挑不出错,还要把老爷没想到的也先置办好。老爷一高兴,这气可不就消了么?只是要劳累夫人暂且把私怨往肚里收,在那丫头面前认个怂。”
“这个无妨,左右也没几日了,我也不是什么忍不得的人,再容她嚣张会儿,等出了这家门,就有她好受。”徐氏话虽这么说,磨牙声却没见消停。
李妈妈斟了杯茶与她消气,“正是这理,等轿子一抬走,这单生意做成,谁还搭理她死活?”
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且老婆子还听说,那陆家,乱得很!如今在那侯爷位子上坐着的是二房,从前就和长房不对付。那陆三没了爹娘,又是个残废,草绳拎不起的豆腐,也就老太太还惦记他。那丫头嫁过去没个靠山,迟早叫叔叔婶婶整死,夫人只需看着,哪里还用亲自动手?”
“借刀……杀人?”徐氏呷口茶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