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投宿(2 / 2)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郎中背着医药箱与顾晚卿回到了老翁家。老翁识得那人,是他们虞山村唯一的郎中,此刻见他脸色不善,也不知这姑娘使了什么法子。
他指着顾晚卿,说道,“林大夫,此趟真是麻烦你了。这是我远房的表侄女,与表侄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山贼,我那表侄受了重伤,您看看能治不能治?”
看到老翁,林大夫的脸色稍有缓解,他应声进了厢房,细细查验楚珩的伤势。
半晌后,他拧眉道,“这哪是遇了山贼,这么多伤怕不是刚从现场回来吧?”
林大夫撩起楚珩衣衫之时,顾晚卿避之不及,眼神瞄到了楚珩的身体,楚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让她为之一愣。
她正想着如何解释一番,林大夫开口道,“腹部这伤是旧疾,上药止血即可。肩上这箭头,今晚必须拔出,不然性命定然不保。最麻烦的是他的热疾……”
说到这,林大夫着实头疼。
他在家中睡的正酣,却被一阵急急的敲门声吵醒。虞山村的人皆知他不出夜诊,他道了句不接复又关上门。
哪知这姑娘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锲而不舍的咚咚咚的敲门,敲的隔壁邻居破口大骂。
不得法,他只得穿上衣衫跟着这姑娘来到此处,没想到还是个这么麻烦的。
真真叫他头疼。
好在方才在家中,顾晚卿将楚珩的伤势说了个大概,凭着大夫的直觉,他随身带来了不少药材,倒是能派上用场。
他按配方抓了几味药材,嘱咐熬药的时辰火候。老妪接过,转身去柴房煎药。
待老妪走后,林大夫从药箱内拿出了一把短柄小刀,与一小瓶金疮药,他又吩咐老翁去取来一些白酒。
准备好一切后,林大夫轻轻撩开楚珩的衣服,那处被箭刺中的伤口暴露在外,空气中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
顾晚卿只望了一眼,便被血肉模糊的样子吓的撇过了头,不忍直视。
林大夫看她,语气不善的吩咐:“还不快过来!”
顾晚卿愣了愣,林大夫厉声道,“发什么呆,快过来捧着他的头,别让他乱动!”
顾晚卿遵着林大夫的意思,坐至床榻边,听话的捧住楚珩的头。楚珩如今发着热疾,脸颊的温度仿佛一块热铁,如今挨着顾晚卿清冷的肌肤,楚珩那深蹙的眉头似是松了松。
林大夫取了刀,拿至火烛前烧了一烧,而后又往那刀上喷了些白酒。
转而对老翁道:“胡伯,你来捁着他的双手,别让他乱动。”
胡伯依言上前帮忙,林大夫准备好一切,对顾晚卿道,“丫头,千万捧住了。”
顾晚卿点点头,因为接下去即将发生的事,一颗心被吊至喉咙口。
林大夫开始拔箭。
刀尖在没入楚珩肌肤的那刻,饶是楚珩那般意志坚强之人,仍是绷紧了身子,痛苦闷哼。顾晚卿不忍去看,只能盯着楚珩痛苦的脸,将他的头捁的愈加紧了一些。
钻心的疼痛使楚珩唇角紧抿,顾晚卿甚至听到细密的咬牙声。她心里一惊,还未细想就伸出一只手去掰楚珩的嘴。
他的嘴咬的紧实,顾晚卿堪堪扒开。观察了一番,幸好没有咬到舌头,她刚松一口气,楚珩却咬住了嘴边的手。
她疼的惊呼一声,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刀入刀出,林大夫迅速而又熟练的将箭头剜了出来。而后,林大夫又往楚珩的伤口洒了些金疮药,用麻布细细包扎好。
同时将他腹部的旧疾也一并处理了一番。
处理完一切,楚珩虽仍闭眼昏迷着,但深深绞在一起的眉头与豆大的汗珠,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痛苦。
林大夫取了些金疮药,叮嘱顾晚卿如何使用,又配了几贴药材。
顺便帮她处理了一下手部的咬痕。
顾晚卿手如柔荑,娇嫩的很,昏迷中的楚珩因为疼痛又咬的甚重,硬生生的咬出了血印。
稍稍处理了一下,林大夫道:“若是挨过今晚退了热疾,这位公子便是无碍了。若是未退热,我也无能为力,你们赶紧去镇上救治去吧。”
话这么说,顾晚卿仍是感谢林大夫的冒雨前来,虽然是她逼来的。
可当林大夫出门前,顾晚卿又发现一件极尴尬的事。
她没有银子。
顾晚卿涨红了脸,胡伯却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心中明白顾晚卿的难处,从屋内取了一些碎银子给林大夫,这才解了顾晚卿的燃眉之急。
顾晚卿不想会遇到如此良善之人,又说了许多感谢之语,腹内暗忖事后必定要送上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