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菊花都要尽可能保住(1 / 1)
患者是一年前外院做的直肠癌手术,手术后出现吻合口瘘,腹膜炎,后来又行横结肠造瘘,近期又发现吻合口附近复发,系统检查其他地方没有转移,输钱评估局部病灶有手术切除的希望,患者以及家属要求尽最大努力切除肿瘤,同时希望能还纳结肠造瘘口。路上飞做简单汇报,下午科室小会。
主刀的平主任,继续讲解这手术难度和要点。
病灶切除以后,肠道重建时候怎么保留吻合口的血供,并充分游离肠道确保无张力吻合,每一个环节需要周密设计。
患者第一次手术已经离断了肠系膜下动脉根部,左半结肠供血完全依赖于中结肠动脉左支,万一还纳横结肠造瘘口时损伤了边缘动脉,左半支结肠将大概率出现缺血坏死的情况,手术的难度和复杂性就进一步推向极致了。
这台手术果然难,第二天开台,上午九点就开台了,到下午三点才结束,整整六个小时,做过手术的病人,解剖结构都改变了,粘连难以预料,发生过腹膜炎,再次手术难度,可想而知,副损伤的陷阱,大出血的风险,让手术游离过程每一步都如同走钢丝。恶性肿瘤手术实际上往往只有一次机会,就像补衣服,第一次补的时候一定要选择好的裁缝,等扯得稀巴烂的时候,再巧夺天工的师傅往往也是无能无力的。
手术结束后,这才能吃午饭,外科医生的小餐厅,写着名字的剩下的餐盒放在那里,大家纷纷去微波炉加热,医药代表送来的燕麦牛奶,这时候吃吃倒蛮养胃的。过了点,饿过头了,往往有人吃不大下去了,但是还得吃啊,又还没下班,杨波凑过来和平主任说话,主任,下午一个,门诊那种看着像黑帮带头大哥一样的男的,,直肠癌肿瘤下缘离肛缘也就两三厘米,保肛手术能做吗?
唉,人家主任吃饭,你能不能消停一下,你看我们吃饭会点大肠面吗?
黑帮大哥?
就是收保护费那种混混的头子呗,六合的,这种郊县地区大排档,小饭店都要给这些混混交保护费的。
不接,这种保肛难度本来就很大的,95%的可能性都是保不住的,离那么近,给他希望了,等保不住了,大概率他会带领黑帮来砸医院,无事生非啊,现在社会上这种事情太多,不太平,犯不着为个病人让自己身处险境,良民都会不讲理,何况这种带头大哥啊。
今天的盒饭是番茄炒蛋,青椒豆干,白灼虾,食堂是一般尽量少地供应鱼的,怕鱼刺多吃着麻烦,也浪费时间。难得会油炸带鱼或者小黄鱼,炸得酥脆,不怕鱼骨卡喉,医院的盒饭菜里更不会提供内脏,医生多数是不吃内脏的,甚至连那种速生鸡都不要吃的,也阻止自己孩子去吃外面什么炸鸡排,鸡腿之类的。绿叶菜容易洗不干净,里面钢丝球或者头发在里面,吃出一根来,食堂就要扣罚奖金的,曾经有一个护士比较急,吃饭狼吞虎咽了,结果菜里的钢丝球丝吃进喉咙里,伤了食道,大口大口地吐血了,那一次,食堂三个月奖金都被罚光了,所以现在她们最多烧点芹菜啊,大白菜啊这种比较容易看清楚洗干净也廉价的绿叶菜,以前供应当季的豆苗,菊花脑这些蔬菜都没了。虽然那些菜也本身就干净,不像菠菜带根有泥,不容易冲洗干净。蛋蒸肉饼这种菜又好吃,又简单,不过配的菜也不能天天是这个,外科医生的配菜标准是比其他科室医护人员要高一倍的,其他人是五元的标准,他们就是十一块的标准。
站了一天后,腿真的僵硬得不行,长期以往要静脉曲张的,因此都流行着回家睡觉时候,把腿举高在墙上,让血液倒流。
被抽去急诊中班的姚毅上到一半,晚上九点多正好家里有急事回去了,这会只能临时把路上飞弄去顶一个了,刚去,坐下来屁股都没坐稳,一个年轻女人捂着脖子走进来,一脸痛苦,他吓一跳,不会是被抹脖子了吧,怎么没救护车,静脉血管破了,定睛一看,没有血迹。她哎呦妈地叫了一声,他拿开她的手,发现脖子上一圈红印记,像火圈烧过一样,皮破了,你这是烧伤吧,怎么搞的?
我今天觉得颈椎病要犯了,然后就拿电吹风对着后面脖子吹,热风档最高一档,结果正好有电话进来,我一边吹一边觉得脖子好疼,但也没注意,以为就是颈椎病要犯了,脖子疼呢,打完电话才发现不对了,我忘记把金项链脱下来了,金属导热的,电吹风把金链条都黏在我脖子上了,我等冷却了硬是脱下金项链,发现脖子都烂了。
烧烫伤了,你可真是痛觉后知不觉啊,打个电话都能任意不停下电吹风的。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你这几天别洗澡了,头发扎起来,你一定每天来换药,否则感染了你这脖子一圈就全黑了。
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口,她嗷嗷直叫。
弄完后想想烫伤应该皮肤裸露在空气中更有利于恢复,但是看这姑娘那种毛糙样子,还是给她稍微透气地包扎吧,他看着,回忆起大概三四个月前,也正好处理过她的急诊的。
那晚更奇葩,她在阳台上晾衣服,站的塑料凳腿断了,结果差点没掉下去,一反手往回缩,摔在地上,衬衫里有一根棉线两头固定在衣服上,悬空在内侧,一直懒得剪掉,结果这么一摔,正好又没有戴胸罩,把□□给割伤了,差点□□被切掉,那次,他叫来血管外科医生,显微镜下缝合血管了,否则这□□,神经,血管都断了,以后功能都丧失了,没知觉了,这女的才23岁,这样太可惜了。
苏子荟,他看了一眼病例卡,苏小妹啊,你能不能小心一点啊,我看你半年里两次到我这里急诊了,你自己不心疼你自己,你爸妈也要心疼吧。
我爸妈又不在南京,我也不想的,意外啊,他扫了几眼这女患者,挺好看的一个靓女,真是大大咧咧的糙女汉子啊。要不是下一个病人都急不可耐地冲进来了,他还真想讨个电话,后面几天天天帮她换药,监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