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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时爱听且反复听的都是心水的二次元日文歌,方便熟悉节拍,研习舞蹈节奏。
比如《干物妹小埋》的《小埋体操》,《MARUMO的守则》的《Maru Maru mori mori》……基本都属于活力动感的一类。
今天也许是受爸妈影响,脑海中莫名闪过一句歌词,顺着歌词搜了下歌名。
单曲循环的过程中,眼睫垂着,托腮盯着屏幕上的一句话,不知不觉发呆了将近一刻钟。
「一想到你呀,我这张脸就泛起微笑。」
她想,以后她要找个像爸爸一样的人,一见到她,就笑成一朵喇叭花儿,连眼睛里都淌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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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今天有点奇怪,也许不止一点,是非常奇怪才对。
破天荒地不单带她来探班,而且晚上还拉上她,和剧组吃饭。
包厢就在酒店楼下餐厅,她妈拍的是部发生在军阀混战时期的民国戏,导演是她的好朋友,论辈分,西贝该管人叫叔叔。
除了这位徐叔叔,在场的还有包括制片主任、副导演在内的几位主创,以及与她妈妈搭戏的众主演。
论资排辈,或许还得再论一下手中掌握的影视圈人脉和资源,不光是她妈妈,就连她爸,那些年轻演员们都得当面尊称一声老师。
西贝听着他们左一句林老师,右一句西老师,安静得像只刚出壳的小鹌鹑,默默承接四面八方打量而来的目光,向其中或热情或客套地对她予以高度赞赏的人们投以礼貌的微笑。
真的,在他们嘴里,她被夸得不是像仙女,根本就是仙女本仙,稍微飘一飘,就能到天上和太阳肩并肩。
坐不住了,甚至连吃饭的胃口都拾不起。
明明包厢里冷气打得很低,可西贝却感到浑身燥热。
她侧头小声和妈妈打商量:“我吃饱了,能不能先走?”
林清韵手执酒杯,没回答,直接从座位上起身,笑道:“不好意思各位,我女儿昨晚知道要来看我,兴奋得觉都没睡着。哪知道这会儿肚子饱了,困意也跟着来了。让她先回去,我代她向诸位道个歉。”
一番话先扬后抑,桌上众人先是跟着笑,然后脸色一变,几个年轻的小辈,不分男女,要么举杯起身,要么摆手直说:老师您坐,瞧您话说得这么客气,让贝贝回房间睡吧。
西贝过去这十八年,除了参加漫展,很少体会到这种备受关注的离场方式。
而且这当中,在剧中饰演她妈弟弟的那位,她看过他的一部现代都市剧,他在里面饰演家道中落的傻白甜二世祖,演技一般,勉强能看,重点是颜值在线,嬉笑怒骂都不失帅气。
还有重中之重的一点,唔……恰好是她喜欢的类型。
不过和北珝比,五官偏秀气,少了点阳刚。不久前,她还当着爸妈的面摇头惋惜:珠玉在前,木椟在后,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她知道他也在这个剧组,可是来上海前,她已经痛下决心不再追星,完全没有抱任何期待与他见面的心思,如今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西贝出了包厢,独自沿走廊前往电梯间,静静回想刚才在餐桌上,他是如何面带笑容奉承她爸妈的,体内的那点燥热慢慢地,一点一点平息。
脑子乱糟糟的,感觉自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将将回到现实。
从来没有这样一刻,让她彻彻底底地清醒认识到,爸妈这些年将她保护得有多好。好到不知柴米贵,不知人活在世上,不是每个人生来就拥有随意选择的权利。
她好像突然,能够理解他们的不纯粹了。但也仅限于其中的一部分人而已。
乘坐电梯,抵达房间所在的楼层。
西贝提前拿出房卡,一步步往记忆中的方向走。
刚拐过一个转角,眼睫一抬,迎面撞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西贝顿时刹住脚,愣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西老师怎么突然就点名看上你了,他来上海探班,就把你叫过来试戏,按道理讲这事儿不在理儿,等他回京了什么时候试戏不行,就非得让你跑这一趟?我知道你心里有情绪,但我要告诉你啊小北,这个节骨眼儿你可一定要给我沉住气。”
北珝经纪人宋宝恩走他身边不厌其烦地提醒他,
“这可是个关键角色,能把它拿下,再趁这个机会打入京圈最核心的资源圈,今年你就腾飞了。”
宋宝恩苦口婆心,北珝一如既往戴着顶鸭舌帽,漫不经心抬眼的瞬间,发现呆愣在几步之外的小女孩。
睁着大眼,一副见了鬼的惊呆模样,让他不由又想起那天她T恤上的那只张大嘴的兔子。
嘴角蓦地微挑,隐在帽檐下,无人察觉。
西贝眼睁睁看着他旁若无人地走过来,拿她当不存在的隐形人,面无表情,直至……错身而过。
拳头一点点握紧。
“喂。”西贝侧身回头。
最先循声探询的是宋宝恩,她转首,对上女孩愤然的目光,眉梢讶异地挑了挑。
北珝慢走两步,停下。
他单手插着兜,半转身,眼睛在低压的帽檐下自然而然地垂着,无波无澜地俯看她。
“道歉。”西贝眼神倔强,不卑不亢,软软的嗓音掐上力度,“你欠我一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