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城会玩儿(1 / 2)
最近寒流来袭,片场里小太阳放了好几个,还是得穿着厚厚的大衣。
颜直身上穿一件,腿上盖一件,手里揣俩暖宝宝,窝在软椅里,盯着片场里的人看。
许策修演戏的时候现场感染力很强,颜直曾经悄悄问过孔导,孔夫说许策修常年演话剧和舞台剧,都是在剧场现场里磨出来的。
那可都是真考验演戏实感的地方,电影和电视剧还可以通过剪辑来渲染,演话剧的演员要是功底不扎实,上了台纯粹就是飞机上扔照片---丢人不知高低。
现在正拍着是杨夕纯和许策修最后帝后决裂那场戏。
钟云霏头戴凤冠,身穿红锦金绣的后袍,跪在富丽堂皇的景和殿中。从来没有比此刻更清醒地感觉到这深宫里的空旷与冰冷。
她垂着眸子,神情漠然。
就算这样,她也是顶好看的美人。
“回去。”
许策修压低了声音,坐在大殿龙椅上,头也不抬地开口。
他微微偏着头,嘴角下压,整个人的气势随着话音落下瞬间阴沉了起来,可他依旧坐得很稳。
只是时不时轻微摸一下自己腰间配戴的玉佩的手指,暴露了他其实有些焦躁不安的内心。
那玉佩是他和钟云霏大婚之后,钟云霏送他的。
也是为数不多的礼物之一,这么些年,楚既明一直佩戴在腰间,从未摘下。
“万景二十六年,九殿下与钟家小女成婚,娶钟云霏为正妻。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也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杨夕纯薄唇轻启,柔声开口。
语气淡淡的,毫无波澜,依旧低着头。
“明和三年,臣妾的兄长,斩下进犯鲁蛮将帅头颅,予边关,任天疆关主将,一守十二年,再无鲁蛮胆敢骚扰天疆关分毫。”
“明和六年,臣妾的父亲,正值壮年,拱手卸任左丞相一职,提拔圣上心腹游枭为后继。官场多年关系任由游枭调用,秦家户部尚秦丰良因南郡饥荒案下马,单靠一个游枭怎能成事?”
“明和十年,臣妾为皇上诞下第二位皇子,两儿一女,夫妻和睦。皇上您在霖儿出生那天牵着臣妾的手许诺,说,霖儿是臣妾与您的嫡长子,待他十六,便即刻立太子。圣上此等厚爱,臣妾感激不尽。”
杨夕纯开始还是很平淡的语气,越说,声线中愈加带上了颤抖,说到最后竟然有了些许哽咽。
她猛然抬头,直直地盯住龙椅上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她此生唯一的夫君。
声音虽哽咽,眼睛里却没有眼泪。
一片空洞。
“……为什么?”
钟云霏声音嘶哑,却执着地想问个明白。
“为什么钟家依旧落了个问罪满门的下场?!皇上!您在下旨之前都不问问您身下这把龙椅么?!钟家为了让您坐稳这把龙椅一点,再坐稳一点!出了多少力气,表了多少衷心!您就没念一分旧情么?!”
楚既明摩挲着玉佩表面的手指猛然一顿,“为朕?”
他的唇勾起冷笑的弧度,又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为朕?”
“你哥哥手握要关兵权,你父亲虽然致仕在家养老,朝中的关系网却一个没断!帮着朕坐稳龙椅?扳倒其他世家?他们为的不是朕!是钟家!是让你在这儿责怪朕的钟家!”
他长叹一声,使自己尽量不要对钟云霏太暴怒,放缓了语气,压抑着他心底的柔情,“云霏,回去,回你的宫里去。从此以后,你与钟家再无关系,你只是朕的皇后。”
“皇上!臣妾,姓钟。”
颜直看着杨夕纯字字铿锵地说完这句话,然后低下头说了一句,“罢了。”
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
不过两个字,戳得人心窝里直泛酸。
钟云霏抬起手腕,硬生生地把左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用力退了下来,勒得白皙的手背上全是红痕。
楚既明坐在上头看见她的动作,身体猛然往前倾了一下,微微睁大了双眼,满眼不可置信与愤怒,但就在要起身的前一刻,他停住了动作。
依旧是那个气势威严的九五至尊。
钟云霏把那翡翠镯子紧紧地握在手心,满眼眷恋地看了好几眼,然后缓缓抬头看向了楚既明。
“登基杀功臣,收权弑将帅。深宫无鬼神,帝王弃爱恨。”
她笑了,笑得艳丽。
“楚既明,是我错了。”
楚既明听见这一句终于无法再忍耐愤怒,他狠狠拍了一下龙椅,顺势直接站了起来。
这个女人,这个他最爱的女人!
为什么不能理解他?非要站在他的对立面!
她那样聪明,他那样喜欢她的聪颖伶俐!
她怎么会不知道作为一个帝王的所作所为,根本论不得对错,纠不清是非,谈不了喜厌!
“云霏……”
楚既明刚开口,就被钟云霏打断了。
啪!
钟云霏高高抬起手把那个翡翠镯子狠狠按着摔在了地上,裂开的碎痕划破了她白皙的手掌,硌进她的皮肉,可她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痛。
只有解脱。
这镯子是楚既明在他们的大婚之夜亲手为她戴上的。
十几年来,她第一次摘下来。
楚既明看着那个碎在她掌心的镯子,怔愣住了。
他想开口问问她痛不痛,他看见她流血了。
可楚既明看着钟云霏双手相叠,弯腰曲背,拜了个大礼。
只听她道,“求皇上,请废后。”
“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