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1 / 2）
在宋眠梦境的最后一刻，是张祈兰跳楼的那瞬。
一个残破未完的梦, 甚至与张祈兰的交谈都未结束——可人生不就如此, 哪里有那么多的善始善终, 哪一次不都是突如其来的结束。
她睁开眼睛，从柔软的床上起身，舒适的环境并没有给她带来一场平静的梦，宋眠拉开了窗帘, 刺目的光令她不适的闭上了眼睛。
她望向高空，沿着淡蓝色的天慢慢往下看, 是生硬与冷色调的建筑物，不带有任何的感情——她想到了彭敏佳的话, 她说有可以死的方法。
死的有很多。
比如现在从楼上一跃而下, 摔得七零八碎。
但是，她的灵魂不死, 又不能轮回, 不愿成为孤魂野鬼，于是只能四处寄身——尤其是自己的狐狸肉身也死后。
“皮蛋瘦肉粥还是燕麦粥？”
顾临安已经推开门，安静地站在门口看她。
宋眠松下窗帘：“都可以。”
转身随他一起出了卧室，厨房里在煮东西, 顾临安在茶水间捯饬东西，宋眠坐了下来，问他：“皮蛋瘦肉粥和燕麦都做了？顾少爷要不要这么款待我, 我们两个人也不一定吃得完。”
顾临安正泡好两杯牛奶, 端着杯子出来, 一杯放到了宋眠的手上，紧接着也坐了下来：“摸不准你的忌讳，两样都多少做了点，估摸着量了，不会浪费的。”
宋眠握着热热的牛奶烘手，随后捂了自己的嘴巴说：“差点忘了……我还没洗漱——洗手间里，顾少爷还给我留着那些东西吧。”
“没丢过。”顾临安说：“咱们以后是要同居的人，这些东西早就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卧室的柜子里有为你准备的衣服，前些天准备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等宋眠洗漱回来时，顾临安正好将两小盆的粥放在桌上：“快坐下来，我给你盛了粥。”
宋眠看着桌上热乎乎的燕麦粥，勺子舀了一勺慢慢尝着，味道很好——她知道顾临安的心事很大时候都是自己准备的，也知道他不是一个会随意过日子的人，只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天居然也能吃到他做的。
“你昨天做噩梦了？”
宋眠一愣，随即试图岔开话题：“或许吧。燕麦粥味道很好，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吃到你做的东西。”
“如果喜欢，以后有时间我都可以做。”顾临安想到了先前她还是狐狸的时候，说：“以前做的东西总是凭空少些，后头有时候会故意放在桌上，味道还记得？”
宋眠很快反应过来，反驳道：“什么吃的，我都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我和决明子哪里还需要到处找儿吃食。”
顾临安摸了摸下巴，略思索道：“听你这么说来，我倒像是一个克扣吃食的坏主人。”
“那也不全是。”宋眠说：“那时候你让决明减肥，也没少克扣我们，以前随便我们怎么吃的——而且……你准备的吃的真的很不合我们的口味，还没有燕江搭配的好。”
顾临安忍俊不禁：“还有呢？”
“你总是很慢。”宋眠说：“也就那只老乌龟受得了你的慢吞吞，像我和决明子还有还有其他的那几个家伙，真的守不住你给我们洗漱都能折腾几个小时……所以还好你事情多，很少给我们洗漱。”
……
宋眠有很多可以抱怨的地方，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去卧室换了衣服，出来时顾临安正在厨台洗碗，她就半靠在后头的台上吐槽着，等到顾临安结束了一切的家务，她跟随着顾临安一同去了停车场。
今天要去顾宅，哪怕是经历过深宅大院生活的宋眠，也绝没有一起松懈，想起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她还是紧张——不过这些不良的情绪，也都在她难得的喋喋不休中里结束。
而顾临安则在开车，很安静的倾听她说话，偶尔搭上几句话，也有轻笑。
直到车子在顾宅停车场停下，顾临安准备下车时，宋眠的手很快握住了他的手腕：“但是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最好的主人，对我们都很好——他们很喜欢你，也感谢你。”
“这都是互相的。”顾临安下车，为宋眠开了车门，手臂微微弯曲着，宋眠也极有默契的挽住了他的手臂，随着他一同进了大堂。
她今天穿了深白开叉式旗袍，顾临安很清楚她的身体，那些特地定制的衣服穿在宋眠身上都恰到好处——衣柜里也很多款式的衣裙，宋眠却是在第一时间选中了这件旗袍。
拥有了千年历史的古老家族，顾家虽然在业务上常是推陈出新，不过在内宅妇人们的饮食起居大多是传统的，在今日见家长这样的场合下，宋眠还是乖乖选了件尚可的服饰。
“夫人刚吃好，现在正在屋里头。”陆春蕴贴身的姑娘正站在门口，轻声告诉顾临安：“前些天程家少爷和夫人来北京，今天过来和夫人打招呼，几个人在屋里头叙旧呢。”
“叙旧？”顾临安当然那是陆春蕴故意要自己难看，不过这倒并不值得顾临安生气，他侧头对宋眠说：“那就不打扰夫人她们，婚纱设计图昨天刚到，我带你去看。”
宋眠还挽着他的手臂，也正是这样才可以在失神时，还可以随着他离开——程家少爷？她怎么会不记得那是谁。
“除却几家办酒宴的事儿，他们已经很久来过北京城。”顾临安将另一只手放在了宋眠搭在臂间的手背上：“更何况是只有程青时和傅嘉仪两个人来北京城。”
“很可疑？”宋眠被他手心的温热拉回了神绪：“我还以为顾少爷会在他们来北京城的时候，就会调查的——但是想想，你们好像算是朋友，应该还没有不厚道到去调查人家吧。”
“让你失望了，我确实调查了。”顾临安特地走了近路，两个人很快就进了书房：“顾铭鸿身边的青叔前阵子去了江南城谈桩生意，顺道买了礼物登门拜访了程家，回来的时候，也就顺道同程青时夫妇来北京城。”
宋眠故作惊讶的张了张嘴：“果然果然。”
顾临安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夹，打开后是许多设计图，他反手递给宋眠：“中式和西式，如果不满意，我在让他们去改。”
宋眠拿着几份设计图慢慢看着，没一会儿就感觉到顾临安正站在自己身后，不像是盯视，也不像是在忙着自己的事，反而像是在陪伴着自己。
何德何能。
这是宋眠唯一能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