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1 / 2）
杜苍回病房的时候, 宋眠已经在病房里白白蹉跎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看到杜苍将门就要关上，宋眠顺势开口：“既然你回来了, 我也该回去了——这几天雪下得挺大的，你们进进出出当心点，我也要趁没天黑赶回学校。”
杜苍倒也已经习惯了她的一贯作风, 不紧不慢坐下地同时叹气道：“宋眠啊, 我活了那么多年，心狠手辣的人见得多了，但最冷漠的女人你是头一个。”
宋眠反问：“女人该是什么样子呢？”
杜苍语塞了下，宋眠松开了门把手, 径直走到了他的身侧：“三从四德还是水性杨花？冷漠还是热情？但这些都不是女人的标准吧——我和你一样不喜欢顾家的人。”
杜苍敏感的皱了皱眉, 正要开口，宋眠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话堵回去：“顾家的无情和不择手段, 我有目共睹，就像杜苍你的藏着掖着，曲折手段。”
“那我开门见山，你会坐下来听我？”
“不会。”
“那不就是了。”杜苍像水龙头般老旧的喉咙里发出生锈摩擦的声音：“你知道我叫你过来，一定是有原因的——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或者疑惑？”
“多少有点好奇。”宋眠抬手指了指他的手杖, 没头没尾的插了句话：“你新换了手杖, 看着挺昂贵的。”
杜苍被轻视了：“我好歹还是能买得起的。”
宋眠没再搭拉着这个话题下去：“但是这个好奇也是要看对谁的。如果是普通的人, 对于了解, 我何乐不为, 但是这种好奇要是用到了你们的身上, 我害怕会反噬，反而被你们扒拉得干干净净。”
“你们？”杜苍与那些人撇清关系：“少爷对你是情深义重，我对你当然不会做过分之举。”
“那还有其他的人。”
杜苍对宋眠这话多少会鄙夷：“宋眠小姐真是有趣，一面说是要撇清关系，一面又直接搭上了顾临安这般高速车，可谓是直接打入内部——我们哪里比得上你的手段。”
宋眠眼角微挑。
杜苍没再说话，开始安静的守护在决明身旁。
“我确实有原因——但绝对和你们不是一路人。”宋眠刻意低下身，将挑衅的脸凑近到杜苍的眼前，确保他看得真真切切：“不管是你们，还是他们，我都不想招惹。”
杜苍老谋深算似的一笑：“宋眠，话别说得太满。”
宋眠已经挺直了身，绝对挑衅的昂高了下巴，足以让坐在椅子上的杜苍看到了她的不屑，哪怕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屑只是一种简单易懂的激怒。
“决明是西北狼部族前族长的遗子，是我们的希望，将来也会是我们部族的领头人。”杜苍转而严肃：“宋眠，你活了多久？”
“一千年或者两千年，谁在乎。”
“千年，真的很久了。”杜苍暗暗惊讶她的年岁，面上意味深长的笑：“千年长河，想必知道顾家当年曾为了镇住叛乱，使用巫术令顾家人被迫臣服的事吧。”
“有幸目睹。”
“只靠巫术是绝对不行的。”有幸目睹的人也包括杜苍，回想起这场叛乱，他浑浊的眼睛里多少还是浮出了一丝恐惧。这种恐惧是对亡灵，是对史事的敬重：“很惨重。彼时，顾家除却沈周程傅贺余外，还与苗疆巫师，蒙古骑士以及我们西北狼人组成联盟，共同抗敌——这个敌不止是不愿服从顾家的人，而是自联盟组成起，所有不愿听从的一切势力，以及隐藏在暗处的所有危机，我们需要防备，我们需要把危险连根拔除，我们更需要对抗那股势力。”
“我知道。”
那次叛乱，她看到了巫师，当然还有骑士与狼人，百里平原血流成河——顾家不只是平定这次的叛乱，更是要以恐惧震慑他们，令那些人永远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尘土里蠢蠢欲动。
“联盟坚不可摧，同时也脆弱不堪。”杜苍说：“饶是普通人都能想到，聚集事上最强悍的势力，他们的关系就如同联盟棱角分明的符号——久而久之谁都想成为联盟中最强者，又同时忌惮着。”
“正常。”宋眠说：“后来怎么发现他们的狼子野心的，还是什么事情打破了你们的联盟——你们狼部族的事儿？”
“说回我们西北狼部族，远古时期我们的祖宗曾是巨狼，蚩尤战有功而为妖仙，而后数万年，慢慢将狼部落划分为多个狼部族，而我们西北狼部族是最为强大的，也是最具发言权的部族。”
宋眠没再说话——她能理解谈到自己的事儿，难免都会贴金镀银。
“置身顶端，定然会遭到他们的窥饲。”杜苍说：“有狼部族窥饲，便与其他部落联合，谋杀了族长，族长夫人写信请求盟友前来援助，并与敌人进行了长达数十日的战斗。而遍布江南江北的盟友却迟迟未来。族长夫人眼看无望，便掩护我，并让我带着决明走地道逃出来——当我看到离最近的蒙古部落时，他们正在欢歌踏舞，直到我们一路逃难至北京城，北京城顾家的大门敞开着，却是为了婚事。这就是所谓的联盟，一个个无动于衷。”
“所以后来呢。”宋眠说：“既然已经到了北京，又为了逃避追杀以及联盟那些人的怀疑和赶尽杀绝，于是你就决定把决明送到了顾家。”
“不错。”杜苍承认：“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时候太多的人在追杀我们，太多的人太多的想法，不管是好是坏，我们都赌不起。况且一路过来，我那时候身负重伤，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的老命是否能留着照顾少爷，这样的情况之下，我只能这么做。”
“那时候只是送给了顾家一个打杂的仆人。”杜苍对这天命不知叹气还是服从：“谁能知道最后辗转竟然到了顾临安的身边——我知道你活了很多年，那么多的年岁里估计也是和顾家有过关系的，想必会知道未来家主会是谁。”
有些事情，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