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1 / 2）
他们停止了过分的亲密, 女人有些生气, 跺了跺脚准备找毁了这场约会的罪人，那个男人却单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同时寻着声音看到了我——在那一刻，我真真实实，完完全全的看清了他的模样, 狰狞的张着大嘴, 向我嘶吼着。
我害怕了，双腿发软，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落荒而逃。
哪怕从懂事起，就见过形形色色的怪物, 可是每一次我都会受到惊吓。我为自己感到耻辱, 并非是因为看到这些奇怪诡谲的事物而感到羞耻，而是因为在看到这些事物时, 做不到坦然面对，常常将事情往不好的结果发展。
希望这一次的意外，在那对情侣的印象中，只是一场简单的约会被打扰，不过是一次小插曲。
我很感到抱歉, 但是在昏暗的光线中, 我只能看到男人依稀的模样, 倘若真的要道歉, 我恐怕到了现实不仅找不到人, 也羞于开口。
宋眠洗漱好, 在卫生间里吹头发，这时候有人轻轻敲了敲门，等了约三四秒后，楼佳推门而入，抬头便通过明亮的镜面直视了宋眠的目光，她的心猛地一跳，很快眨了眨眼睛，将视线移向了其他地方。
手指拂过微微潮湿的头发，宋眠将吹风机关掉，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转身去看楼佳：“怎么了？”
“还伞怎么样了？”楼佳眼睛极小幅度的动着，宋眠却知道她那是在打量自己：“还顺利吗？”
“完璧归赵。”宋眠扯了扯嘴角一笑：“不过中途出了点问题，遇到了人。”
楼佳心一紧：“然后呢？”
宋眠紧抓着她微弱情绪的浮动：“挺惊讶的，你猜猜是谁——或许你也可能认识。”
“我们学校里的人？”楼佳手指开始捏着衬衫：“我和你都能认识的话，或许也就只能是学校里的人了，你现在特地问我，又是在建筑系……不会是我的男朋友吧。”
“不是。”宋眠自觉无趣：“也不是重要的人，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她又看了楼佳一眼：“还有其他事？”
楼佳沉思了下说：“之前彭敏佳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我只是在想，这么十恶不赦的一个人，用那种眼花缭乱的方式迷惑了警察他们，然后谋杀了那么多的人，最后又选择用跳楼了结自己——你和彭敏佳先前有接触，关系可能也不错，难道你都不会感到惊奇的吗？”
“没什么好惊奇的。”宋眠说：“她生她死，她的选择有她的目的。”
楼佳不喜欢宋眠的含糊其辞：“目的就是为了死吗？”
宋眠沉默不语，只是紧盯着她。
楼佳有些失措。
宋眠想到的却是那天在教室里，她说的话，以及在倒下楼那刻时的笑——她一直都记着，一直都不曾忘记。
“或许吧。”宋眠说：“为了死，也为了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觉得死是一场终结，就像跳下火焰里，你不一定会烧成碳，也可能变成所谓的小天使——不过那必须得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由内而外的。”
楼佳没有了笑容。
宋眠勾了勾嘴唇说：“或许这就是我永远不想跳火焰的原因吧。再说了，谁知道这地底下的日子怎么样，我寻思着地狱有最好听的音乐，最美味的食物和最经典的书籍，各种的备置和天上比起来也没差得多少。”
“你去过？”楼佳脸上有鄙夷。
宋眠故意眨眨眼，笑说：“或许我还真就去过，要不要哪天儿跟你讲讲？”
楼佳莫名被她逗笑：“社会主义新时代了，我是无神论者，才不听。”
宋眠摊摊手，正要准备收拾东西出去，楼佳的声音又严肃起来：“他们有没有告诉你，罪恶深重的人在地狱里，会不会受到奖励又重新来到人间呢？”
宋眠皱眉看她。
楼佳努力舒展了一个笑容：“或许真的会有吧，所以注意着点吧——听说恶鬼最喜欢吃恶人了。”
宋眠也笑了，拿了吹风机走了出去。楼佳很快侧身让她，侧头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宋眠将洗漱的衣服晾到了阳台上，手臂落下来的那刻，她想到了张祈兰。
不知名的一张，她记录了她寻常的一天，浑然不知正是那一天，恶魔从泥土里爬出，向她伸出了龌龊的爪牙。
……照常在餐厅兼职，店老板对我很好，很照顾我，有时候我更希望一直在这里带着，也好过在学校里，在寝室里待着——我可以接受她们的目光，可以视而不见，只是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那样让我自己都开始质疑是不是自我的过错，是不是我生来就是错误，就是被唾弃的。
餐厅下午三点左右，几乎是最空闲的时候，只是这次有客人出手很阔绰，直接包下了整个餐厅，还付了小费让人在餐厅里打扮一番，这番打扮就包括了玫瑰花，香薰蜡烛与各种罗曼蒂克的事物。
我负责送餐，走在静心布置的餐厅里，我都忍不住把步子放轻，将餐盘放到桌子上，准备离开时，我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漆黑的夜晚，那个眼底闪出冷光的男人。
我怕了，落荒而逃，但是我是负责送菜的人——老板很看重我，我不能因为这些原因就选择逃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过去送餐。
和他一起用餐的女人中途去了卫生间，这时候那个男人抬手向我这里挑了挑，我知道他的意思，犹豫着还是过去了。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那个男人……准确的说应该是那个男生，从口袋里取出了几百元放到了桌子上，手指按在钱上转向我：“我们好像见过？”
我慌张：“可能吧，我是京大的学生。”
男人显出一脸的惊讶：“在这里兼职吗？”
真是明知故问。
“我叫汤明，船舶专业的，你呢？”
他嘴角勾起，扬起邪魅的笑容，这让我想到的只是那天晚上，他如豺狼般的狰狞与狡猾，我害怕了，扯开了话题：“抱歉，我还在上班，先去后厨取餐。”
同时，我也看到了那位女人打开门进来。
同她擦肩而过，只是凭借一个身影，我就知道，她不是那个夜晚同他恩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