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1 / 2)
是的, 她看到他哭了。
灵魂离开了这具早该腐烂的□□, 她总是渴望逃离这种耻辱又无趣的苟且,洋洋得意自己的解脱, 又在一面嘲讽一面停留——于是在暗处看到了暗自神伤的决明子,厚重的爪子搭在圆圆凸起的坟墓上,像是在悼念某种极有仪式的情感, 又似乎只是只是一尊守护这一寸土地的守卫者。
一只狗, 一只憨憨傻傻总是很好欺负的哈士奇,在偷偷的抽泣着,克制地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是不是在想,叫上几百遍, 几千遍或者几千遍后, 她就会不耐烦的从坟墓里出来,再臭骂他一顿?
卜瓷笑了, 哼了一声——想得倒是挺美,再也不想管他了。
“决明子,决明,一字之差,一人一狗, 大智若愚又木讷沉默。”宋眠告诉顾临安:“是不是带有决明二字的人都是真的多好, 如果真的这样, 以后找朋友都要是这样的, 你说对吗?”
顾临安笑得舒坦, 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或许是一字之差, 也可能是一念之差——决明,他太懂我了。就像是一个相处了十多年的老伙伴。”
宋眠说:“这不才没说老实憨厚,因为那是大智若愚。”
被子有褶皱,皱得严重,顾临安用手掌将上头皱起的被单来回抚平,宋眠搁在他的怀中总觉得自己占着下风,于是揽住他的手臂要坐起身。顾临安反应及时,从身后取了落枕搁在她的身后,顺便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这个天气再裸着个上身,着凉那是注定的事情。
“说是家里头有些事情,离家又远,事情也处理得复杂,先暂时请一个月的假。”顾临安笑看着她:“这倒也说的通,这段时间他三天两头的一下班就赶命似的往外奔。”
“你的属下。”宋眠抬头试探他:“突然间这么不对劲,难道就没有担心,就没有去了解一下?”
“如果他愿意说会告诉我,他也知道很多事情我可以经手解决,如果真的到了熬不下去的地步,他会一五一十告诉我。”顾临安对她极度坦诚:“这比我暗中跟踪调查他,来得更好——决明也是个有骨气的人,能撑过去的他可以过去,不可能撑过去的他也会咬牙撑着……他的事跟钱搭不上太大的关系。”
宋眠用手指在他的手臂上描摹着字迹,顾临安有些发痒,但依旧任由她写着:“写着什么?”
“你猜。”
顾临安侧头正视,她写得行云流水,他也看得很仔细——写的内容很短,没一会儿宋眠就写完,不留给顾临安更多的时间,她放下手说:“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他轻笑了下,恍然认出了这首诗:“华山畿。”
宋眠点点头:“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和心爱的人共枕棺木,会不会害怕?”
“如果那个人是你,倒不会太害怕——因为我知道,如果共处在棺木里的是你,我还会嫌弃时间太多。”顾临安说:“多么难得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
宋眠脸色有点僵硬,不敢对视于顾临安的双目——他的选择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解释却像是一个变态,也太幼稚。
狭窄的棺木,两个人昏天暗地的过日子,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对方,看不见棺壁,尽情的挥霍难得的独处,却随着时间渐长,愈发清楚感觉到身上腐烂的地方有蝇蛆虫兽的蠕动与啃食。
渐而此消彼长,从外貌到谈吐再至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翻身,都是相看两厌。
决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最后都没有告诉她。
在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挥霍在了床上。
在令身体酥麻,身心荡漾的疯狂时刻,宋眠不由在想,倘若日后真的爱上顾临安,她想也就是一个因性而爱的原因吧。
倘若再强加一个,那就是——她太孤独了。
……
在公寓里消磨了近一周,一切都将要回到正轨。
宋眠收拾衣服,将洗漱干净的衣服放进了灰色的背包里,顾临安从浴室里洗漱出来,悠悠然在茶台间倒了杯水,慢慢的喝着,踱步着坐到了沙发上,安静的看着她整理。
“快大半月没上课,会不会跟不上节奏?”顾临安握着玻璃杯,食指尖在轻轻的摩挲着外杯壁,这是他放松时习惯性的动作——宋眠很清楚。
宋眠将书包放在沙发上,这才抽空休息:“重要的还是理解,回头闭关寝室一两个月,几本书也参悟差不多了。”
顾临安放下玻璃杯:“时间浪费得也会相应得多,密密麻麻的书,抓得住重点?改日我让燕江给你找补课老师。”
宋眠检查着自己东西有没有少拿,漫不经心的问:“说起燕江,决明这是已经踏上回家的路了——先前那么多事情你不是大多交给他处理的吗?”
“要是现在回去了,他那是先斩后奏,不过他玩不出这种花样。”顾临安说:“估摸着接下来三天内要回去了,前天还拖了燕江帮他抢车票。”
宋眠忍俊不禁——真是个老古董,连个车票都不会买。
她背上了书包,按着先前电影曾看过的,在顾临安的额头上留下了淡淡的吻:“我先回去上课了——我坐你的车会晕,坐出租车就行了,方便也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