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 / 2）

“有的时候, 不是自己想要保护好, 就一定可以安然无恙的。”宋眠反驳他：“我这个人挺随意的，如果过去的事情记不起来, 我可以全然放弃，宁可一处受着煎熬，也绝对不会将全身送进地狱。”

顾临安伸手把按了车窗开关, 微微开着的窗缓慢的合上, 外头刺骨的风雨一瞬间阻隔去，宋眠凝视着灰蒙蒙的车窗，陷入沉默。

“很久以前，我喜欢看窗外的风景, 哪怕就只是没有生机的高楼大厦, 都可以看一天。”顾临安的声音很轻柔，就像是在诉说一个并不关乎自己的事情：“十一楼, 坐在窗前，湖州城总是阴雨天气，我总是可以看到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

“后来呢？”宋眠又开了窗——他记得，陪在他身边的那些年，他依旧很喜欢看窗外。

顾临安尚记得在湖州城的那几年, 常是阴雨天气, 纵使阳光出现也不明媚只显得昏暗, 他居住在市中心, 心态却与闹市截然不同, 所以在过去了那么多年以后, 顾临安还能深切的回忆起那些事：“后来发现窗外的事都不是自己的事，而我又不是一个会去操心别人的人，所以就不会再做这种事。”

宋眠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实的：“顾少爷以前为什么会喜欢看窗外？郁郁不闷需要寻找慰藉还是其他原因？”

车视镜里，决明一心顾着开车，又或者是他在有意回避他们的话题。

顾临安说：“有因有果——那时候只是自我封闭而已。”

宋眠张了张嘴，组织措辞：“顾少爷也会有自我封闭的时候，我向来都看得开，你需要我的开解吗？”

顾临安眼底的笑越来越浓，宋眠被他这笑而不答的状态早已习惯，同样笑吟吟的看着他。

唐记面馆在一条古街旁边，古街中心人潮汹涌，雨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决明将车听到了地下车库，而顾临安与宋眠也选择了步行到面馆——实在是那地方在偏僻的街角，开车进去实在不现实。

顾临安手臂弯曲成优美的弧度，撑着的伞微微的倾向宋眠那处，他们的手臂不可避免的触碰着，宋眠斜眼看着旁边的事物，手腕被人轻轻握住了——她冷静的去看顾临安突如其来之举，紧接着就被顾临安带着拐进了街道里。

“这家店已经很久了，宋小姐会喜欢这样的店吗？”

“不喜欢会改去其他地方吗？”宋眠手抬着没有放下，顾临安的手悄然松开，她才放到了身边：“顾少爷早就决定的事情，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询问我？”

“很自私的做法。”他的西服袖口上已经被雨水浸湿，顾临安淡淡的笑：“那宋小姐想去什么地方？”

宋眠发觉这个话题在车里时就谈到过，语塞了下，说：“都已经到这里了，我们再回头赶去其他地方也是浪费时间，这次就将就凑合着吧。”

一边说话一边已经走到了街的尽头。

一扇门旁摆置着牌子，上头写着各式各样的优惠与菜式，顾临安送她到了门口，微侧身将伞收好，放到门口，才同宋眠一起进了面馆里。

面馆里没有人，老板在厨房里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大概是听到了人声，赶忙奔出来，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问：“两位吃什么？”

顾临安将手杖放到了桌边，慢慢的坐下去：“红烧牛肉面吧，宋小姐点什么？”

宋眠也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墙上贴着的那张菜单，没有任何的纠结，大致扫了一眼后说：“咸菜肉丝面吧。”

老板点头，情绪不明的目光落到顾临安身上，随后很快转身进了厨房。

宋眠坐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有节奏的叩击在下一秒停下：“决明小朋友怎么没来？”

顾临安言简意赅：“他不会。”

“你们大家大族的规矩真多。”宋眠能明白决明不来的原因：“你不会就只是把决明当做属下，或者连个属下都比不上的那种？”

顾临安嘴角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哪怕是这样他依旧语气带着笑，不过这次的笑可不是那么的温和：“决明小朋友？你和他似乎相处的很不错，之前你们两个人的相处想必很有趣。”

“他这个人老实巴交的，说起话来哪里有趣。”宋眠说：“不过倒真像是个小朋友，心里头纯粹得很。”

“他确实是这样的人。”顾临安语气沉重：“都说环境创造人的性格与心情，他的前半生不会太差。”

宋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老板端着两碗面出来，她顺势住了嘴，安静的看着老板将两碗面放到了他们桌上，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又一次放到了顾临安身上。

宋眠撑起下巴：“老板似乎认识他？”

老板很快就知道她口说的是谁：“只逢面之缘——这个小伙子我见过几次，先前也进我面馆里头吃过面，不过有时候就是在经过这里的时候停步过。”

老板说到这里转头问顾临安：“你是在等人？这次是等到了就带她进面馆里？”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个缠绵的雨天，面对面坐在面馆里——老板实在是想不到除了情侣，他们还能有什么可以完美解释的关系。

老板又撤到了厨房。

宋眠惊疑的目光故意落到顾临安身上，而后者隔着氤氲的雾气，正微低头准备动用这碗丰盛的牛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