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2）

大清早,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公安局门口, 车门被一位有些粗糙生茧的手推开，随即走出车门的女人, 她穿着泛白的灰色棉袄与牛仔裤，头发生白又分叉厉害，整一看去, 她的头发在清晨阳光下炸开很多杂发。

女人下车后, 紧接着一位女孩也跟着下车，形象却与之截然不同，穿着干净的校服，扎着干练的马尾, 但青春阳光与她完全不搭, 愁容满脸。

女人拉住了女孩的手，明显加快脚步, 走进公安局，拉住路过的警察就问：“警察同志，哪里可以见家属，我是来见郑恩的。”

女人在神色迫切的问时，周韵明已经从楼上下来：“方娟女士, 我来带你去见郑恩。”

方娟眼睛里干涩已久的眼泪, 在周韵明说完的当时, 又很快洪水似的流下来。他一把握住周韵明的手：“周警官, 真的很感谢你, 可以让我带惠惠, 来见见他的父亲！”

周韵明没多说，脸上是理解与“该为人民服务”的笑容，领着方娟母女俩进了空房间，周韵明没在里头待着，为了能让郑恩一家好好的聚聚，他还特“体贴”地关上了门。

紧接着，周韵明步子一转，进了旁边的监控室。

监控室里，两位同事已经坐在监控器前看着，周韵明拉了旁边的椅子，迅速就坐到了一个同事的旁边，他的目光很快就定格在监控前。

傅青看他来了，又见他这么一幅做派，就猜到他的目的：“你申请上头批准方娟母女俩见郑恩，我还真信了你是因为她们母女俩儿可怜，没想到是藏了这个心思，周韵明啊，你还真是越来越贼了。”

周韵明还在看监控器里的画面：“我的目的固然是这样子，但我也是真的让郑恩一家见面了，两全其美，不是很好？”

傅青啧啧道：“你呀——我以后还真早防着你，免得中计！”

周韵明挑挑眉，将头伸到傅青旁边，很快又缩了回来，同时附赠一句：“来不及了，你方已被我占据。”

傅青抚额：“真是被你占了便宜哎。”

周韵明不以为然：“和你比不起，你可是无形之中占了那么多人的便宜——说说，被别人叫父亲的感觉怎么样？傅青父亲？”

一句玩笑话，周韵明“哈哈”两声，继续看着监控器。

傅青苦大情深地闭了眼睛，想着大学时候怎么就搭上了这么个傻/逼玩意儿——明明大学是，还是个一本正经又正义沉默的国家栋梁模样，也就蹉跎了七八年时间，怎么就成了这个不要脸的样子。

就在他回想着过去做了什么孽才把这根正苗红的小伙子摧残成这样的时候，周韵明沉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小傅，你说郑恩这人怎么就这么能忍着呢？”

傅青注意力重新回到监控器上。

周韵明得逞的笑又响起：“不过没关系，我已经知道点头绪，他再也藏掖不了了。”

傅青脸色恢复严肃，看着监控器里小小的那三个人。

“老郑，你是不是有苦衷啊？”方娟一进房间，就扑向郑恩，忍不住哭起来：“我跟你过了二十年，怎么不知道你的脾性，说你杀鸡杀狗了，我也就信了，你这是杀人啊，怎么会呢！”

郑恩抱住哭诉的方娟：“娟子，这事情你不知道也罢，以后我是不能陪你们俩儿，你们要好好过，好好过！”

话一说，别说是方娟了，连一直忍着哭的郑惠惠也嚎啕大哭起来。郑恩一边安抚着方娟，一边抬起左手，做了个让郑惠惠过来的手势。

郑惠惠一边抹眼泪，一边趴在了方娟的肩膀上一起哭起来：“爸，错了，我以后再也和妈吵架了，再也不嫌弃家里的菜不好吃了，你不要离开我跟妈，爸，求求你了……”

郑恩下巴抵住方娟的头，控制住大哭的方娟：“娟子，听我说，我是一定会死的，你要好好照顾惠惠，要让她好好读书考上大学，这样才会被人看得起，还有离开北京这地方，别让惠惠因为有我这个杀人犯的父亲而被人看不起。”

郑惠惠：“爸，我们请律师，爸，我知道，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杀人的——警察说是您自己认罪了，我知道，他们是骗我们的，一定是！”

郑恩用自己粗糙的手抹去了郑惠惠脸上的眼泪：“惠惠，别把钱浪费了……我是自己认罪了……”

方娟当即哭声又烈了起来道：“你怎么认罪了，你这样了，让咱们母女俩以后怎么办啊！”

监控室里因为安静，以致他们的耳边一直盘旋着方娟母女俩儿的哭声，以及郑恩稳重的一句又一句劝慰的话。

周韵明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虑道：“郑恩，他好像就认定自己一定会被判刑会死。”

傅青叹了口气，理解周韵明的怀疑。

周韵明说：“我见过太多的凶手，有暴躁有冷静的，但就是没见过这样子认罪却对犯罪行为只字不提，除非他是害怕。”

傅青正和周韵明想到一起：“害怕自己的口供会被警察推翻，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杀人。”

周韵明目光一亮，看着监控器仍旧在哭哭啼啼的场景，他起身拍了拍傅青的肩膀，刻意低下身凑近说：“你继续看着，我还有事儿。”

傅青疑惑：“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