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抵达公安局, 已经是晚上八点半。</p>
公安局没了白日的忙碌, 只有值班人员坐在办公室里，或是几个工作人员穿梭楼层间, 只为了拿取报告。</p>
决明在楼下楼里头候着，顾临安和宋眠刚进公安局的大门，就见贺铭川站在门口, 显然是在等他们, 在见到顾临安的身影时，贺铭川转动珠子的手慢慢的停下，目光直直的注视着他们来的路。</p>
今夜的月不明亮，将明将暗地透着昏黄色, 似乎在天空铺了一层迷雾, 渲染出今夜将不可平凡的征兆。</p>
他们见面，只是相视而笑, 宋眠看不懂他们的意思，也懒得多问，跟着他一同上了三楼。</p>
三楼尽头的房间，被上了锁，只是锁上和门上都未积灰, 这看在宋眠的眼里, 不由去观察四周——长廊尽头没有灯, 以致这条长长的通道, 一路走来还是光明的, 却在这处倏忽黑暗下来, 不免一种突如其来的蹊跷与诡异，从背后慢慢的延上来。</p>
只是，本就是鬼魂的她，不怕鬼怪妖魔，怕的，只是人心。</p>
贺铭川从口袋里取出钥匙，娴熟地打开锁，在微低头时取锁链时，他的余光有目的的落到了宋眠身上，见后者正在不动声色的探查着。</p>
贺铭川又将目光落到顾临安身上，又很快地收回了视线——后者依旧是淡定的撑着手杖，扯着笑，却不说话。</p>
“宋小姐不要介意。”贺铭川一边领他们进屋，一边解释：“这个房间很独特，一般人进不来。”</p>
刚一进屋，就有种死人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宋眠被呛住，咳嗽了几声，还不忘说：“那我今天，是得了顾少爷的光，有幸可以进来这个独特的房间。既然是一般人进不来，那么定然是存在着不能让人知晓的秘密。那，这过了今夜，我又是知道了这个秘密，局里头会不会做出些事情，来隐瞒这个秘密？”</p>
在宋眠说话当头，贺铭川关了门，身后的光戛然而止，一下子又回到了黑暗。</p>
宋眠说话的声音在停下的一刻时，贺铭川熟轻熟路地开了灯，他的脸上夹着温厚的笑容：“隐瞒，或许可能吧。宋小姐这么聪明，局里头的做法，大概是将你纳入局里。”</p>
宋眠扬了扬眉，从贺铭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可以探查的情绪，她便将目光放到顾临安那处。</p>
这里，并不是顾临安初次来。</p>
他已转身将窗帘清微的拉开，开了微小的缝，将房间内熏臭的味道散去，又将窗帘牢牢的拉拢。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半侧着身，并没有直视他们：“贺铭川，别打趣她了。她要是进了局里头，怕沈沥清头大几倍。”</p>
宋眠破天荒没有反驳，而是顺着顾临安侧身的方向看去——在房间的正中央放置解剖台，台上躺着一具血腥模糊的尸体，在屋顶白炽灯的光下，尸体虽血肉模糊但光芒令他阴阴发着光。</p>
饶是见过死亡的宋眠，也被这恶心腐烂的场景慌到。</p>
而另外两个人，显得极为淡定，已不约而同的走到了解剖台前。贺铭川将手里头的佛珠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抬头对顾临安说：“尸体高度腐烂，缺少生殖器官，指纹除了凶手刻意让我们看到的，其余都没有。”</p>
宋眠强忍着恶心，走到解剖台前，见台上那具腐烂严重已不见人样的尸体，在模糊中隐约有着熟悉感，她有些不可确定地问出口：“这是汤明？”</p>
顾临安点头，接着问贺铭川：“既然找不到证据和线索，我们就不得不动用特殊的手段了。”</p>
贺铭川颔首，随后慢慢蹲下身，从台下取出一深褐色箱子，他抬起来放到旁侧台子，随后掀开，取出蜡台和一截半长的灰色香。</p>
宋眠大约从他的举动中，看出了目的——活了那么久，竟能看到贺家术法，这对宋眠而言，还是惊讶不已的，也很是感兴趣，但她顾忌到自己的身份，慢慢皱了眉，故作无知。</p>
顾临安眉眼低垂，光影打在他的脸上，过分安静令他生出一种作壁上观的冷淡。在光散在头发上，而散出晦暗的光影里，他慢慢转动了眼珠，细细的看着宋眠的神色变化。</p>
贺铭川将四支蜡台分别放在了汤明的头上，脚边，左身侧和右身侧，蜡台上插着深黄色的香烛，他用了火柴点着了四处，</p>
昏黄的火光慢慢的跳动向上，打破了发白的灯光。烛火越烧越烈，慢慢得竟不符合常理的，火光突然乍起，深黄至血红的火瞬间围绕住汤明。</p>
贺铭川速度极快地后退一大步，迅速捏住脖间的念珠，口中念着佛经，在这件空荡的房间里，回环往复着。</p>
火光乍起时，顾临安和宋眠离得算远，只是这火光涉及范围太大，难免殃及池鱼。</p>
顾临安伸手握住宋眠的胳膊，带着她往后退了几步。</p>
宋眠侧头，目光别有涵义地看了眼他的手：“顾少爷，谢谢啦。”</p>
“谢谢的话，我更喜欢实质性的。”顾临安扬眉，随后又将目光落到火光四射的解剖台上：“害怕吗？”</p>
“怕。”</p>
“贺家术法，能以死灵相通。”顾临安解释说：“死者魂灵重返人间，与同阴者进行思想沟通，说出生前未说之话，甚至可以，交易最重要事物，替他复仇。”</p>
这些都有所耳闻，宋眠知道，可是现在她的身份，应该开口：“火光不会伤害到那具尸体吗，这样的话，证据会不会消失？”</p>
“火不是明火。”</p>
“如果能和死者沟通，要警察有什么用？”宋眠越想越觉得诡异，有凉意从脚底伸向心底：“只需要，像贺队长那样，就可以和冤鬼沟通，说出那天发生的事，一切都会水落石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