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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来电话了，是宁灿。</p>
司真意瞥了一眼手机，没管，接着看一个做蛋糕的教程。</p>
司真意不接，宁灿一直在打。</p>
司真意的心里第一次有了烦躁这种情绪，想疾言厉色，想出口成脏，想……摔手机。</p>
司真意倒不是对宁灿有意见，商格、苏瑶、司殊曜这些能和工作扯上边的人的电话，他都不想接。</p>
慕林溪每天在俱乐部训练的时间是远超过在酒店和司真意在一起的时间的，而和司真意在一起的时间，基本上都给了睡眠。</p>
两人只能在睡觉前和起床后腻歪一小会儿，司真意就为了这两个一小会儿，第一次生出了不想工作这个想法。</p>
一笑百媚，芙蓉帐暖，从此君王不早朝。</p>
从前司真意觉得这前后的因果实在是牵强，又不是唐明皇去上朝杨玉环就要变成蝴蝶飞走了，何至于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好像生离死别在步步紧逼一样。</p>
如今司真意已是感同身受。</p>
他耽溺在每日短暂的温存里，恍若这就是他人生的全部意义。</p>
晚上慕林溪一进门，就会被司真意抱个满怀，撞进一团如云般柔软又绵密的思念里，好像他们不是一日不见，而是一年不见。</p>
司真意吸慕林溪有瘾，抱不够，亲不够，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再私密甜腻的情话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可司真意特别喜欢贴在慕林溪的耳边喃喃私语，不给天听见，也不给地听见。</p>
慕林溪常常枕着月光般的私语入眠，又在三月春风般的私语里醒来。</p>
每天出门都是极为困难的。</p>
司真意没有抱着慕林溪不让他走，也不会淌两串泪珠绑了慕林溪的心往回拖。</p>
他轻轻在慕林溪唇上讨一吻，聊以慰藉这漫长的一日。</p>
这轻轻的一吻，让慕林溪触碰到了司真意心底千言万语的不舍，像如来的五指山般沉沉地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无法转身离开。</p>
明明只是要分开十几个小时而已，却有种要此去经年的滋味。</p>
手机铃声响了半个多小时。</p>
司真意早就开始猜测，应该不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找他。</p>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p>
没准还会顺便说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呢？</p>
他不听，他不听，他不听！</p>
恋爱真的很烧智商，司真意的理智已经快要破产了。</p>
宁灿的持之以恒耗完了司真意的手机所剩不多的电量，自动关机了。</p>
世界安静又美丽。</p>
司真意长出了一口气。</p>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p>
即便提示已关机，宁灿着魔般接着拨打又挂断。</p>
早些时候，宁灿去办公室找司殊曜，一只脚迈出电梯，看到齐鸣月正从司殊曜办公室出来。</p>
齐鸣月，著名电影学院学生，还未毕业，拍过MV，从未接触过大荧屏。</p>
凭此条件签了江碧影视，按常规路走，该是先在影视剧中露个脸，算是对演技的初步历练与考验，也是看看观众缘。</p>
而齐鸣月现在手上一部《风无涯》，一部《逆流》，前者是直接挑大梁，后者是众咖云集，资源比宁灿和司真意刚出道时还好。</p>
宁灿不知道司殊曜一茬接一茬的新欢知不知道他的存在，不过这么多年，大家都相安无事。</p>
他与司殊曜，也得以相安无事地走过七年光阴。</p>
七年，是小学与初中那么长的日子，是高中与大学那么长的日子，是璀璨与煎熬纠缠不清的日子。</p>
宁灿迅速收回脚，同时按了关门键，又随便按了一个楼层。</p>
宁灿一步步倒退着。</p>
时光回溯，旧时光里，每一次见到司殊曜，宁灿的脚步都会不由自主地迎向他，轻快，欢愉，坚定，乘着风，踏着歌，捧着一颗真心。</p>
宁灿一步步倒退着。宁灿恍惚看见旧时光里的自己回望了一眼。</p>
别过去！</p>
别过去！</p>
我让你别过去你听见没有！</p>
宁灿在心里歇斯底里。</p>
电梯就那么大，宁灿后背撞上了阻碍。</p>
旧时光的模样，世上最锋利的刀也动不了毫分。</p>
往事不可追，他早已无路可退。</p>
“宁宁在给谁打电话呢？”</p>
司殊曜的声音里带着火星，溅到宁灿身上，宁灿抖了一下，司殊曜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p>
吓着他了吗？</p>
司殊曜自认是个温柔体贴的恋人，不知为什么宁灿在他身边时总紧绷着，就像内向的小孩被大人强行带着去亲戚家做客，一分一秒都是煎熬。</p>
感觉自己拿的是甜剧本，宁灿拿的是咸……哦不，虐剧本。</p>
司殊曜反锁了门，到宁灿身边坐下，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放在桌子上，把宁灿半圈进自己的领地里。</p>
“今天是真意生日，我打电话跟他说句生日快乐。”宁灿没看司殊曜，两手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机。</p>
司殊曜缓缓靠近宁灿，宁灿想要离他远一点，不想闻到他身上可能残留的脂粉味、香水味或是石楠花的味道。</p>
但他终究没往后挪，反而往前凑了凑。</p>
宁灿两手无意识地将手机翻来覆去，心中满塞着话，挑挑拣拣不知能说哪句，该说哪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