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2)
乐园走在前面,蒋达章在后面跟着,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离民宿越近越忐忑,其实在说出“好”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恨不得时光能倒流回去。
什么上床啊完全是他一瞬间肾上腺素激增的冲动性发言,一点没过脑子,完完全全失去了理智。
全因刚才又思念起祁誓来,正伤感着,偏偏蒋达章那时表明了心意。
一句“中意”没叫他怦然心动,倒是弄得他喉咙一哽,泛起了满腔委屈——看吧,有人喜欢他,还是个很不错的人,说不定比起祁誓来还要好上一些。说明他是个不坏的人,至少是有招人喜欢的闪光点的。
没有了那个人,也还是有人愿意爱他。那他又凭什么将自己搞得这么惨?
仿佛他是祁誓鞋子上粘的淤泥,人家懒得清洗时,他就感激地牢牢黏附着。而人家将他刮下来后,他就只能心甘情愿地守在原地被践踏、风干、裂成土渣渣吗?
祁誓大概早就彻底放下,开始了新的感情也不一定。可他是个怎样的状态?把那破本子扔了也毫无用处,反而更苦——手腕、指关节写得酸痛,时不时就要疼一下来提醒他有多愚蠢。
什么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都是屁话。这都多少年了,还是干什么都能想起他。尤其还有那只越来越像猪的胖猫,时不时就趾高气昂地在他眼前晃一下,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乐园几乎一瞬间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委屈情绪淹没了,他本来就不是个冷静的人,于是祸从口出,竟然不管不顾地要跟中意他的人上床去。
然而这实在太过愚蠢,被夜风一吹他就清醒过来,后悔死了——这是要干嘛?自己闹脾气怎么还拉上了蒋达章?这算什么?为了报复前男友而自暴自弃吗……更可笑的是即使“报复”了,肯定也只有他追悔自责的份儿,对祁誓根本就是毫无影响。
乐园在焦躁中恍恍惚惚地走进了民宿院子,脚步越来越慢。蒋达章从后头赶上,单手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脸颊上落下个吻:“怎么了?”
乐园吓得一愣,瞪大了眼睛看他。胡子扎在脸上的触感实在奇怪,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
蒋达章推着他进屋子,手在下巴上摩挲几下:“扎到你了?”皱着眉仿佛在纠结什么,“可是别人都说我留胡子比较好看。”
乐园突兀地立在客厅中央,快速看着他笑了笑,立刻又低下了头,仿佛是在研究自己袜子的颜色。沉默片刻,一溜烟摸到沙发上坐下,背对着蒋达章将上半身挺得比直。
他烦死了,恨不得把自己这张嘴给撕了。上床是他提议的,没过几分钟又说算了,这不是耍着别人玩么……
蒋达章没走近,站在原地盯着乐园那颗脑袋看了一阵,忽然低头笑了,转身朝楼梯走去:“我去楼上洗澡,你用楼下的浴室吧。”
“蒋导!”他话音刚落乐园就喊住了他,呈现出扒着沙发背的扭曲姿势,脸恨不得皱成一团,舔了舔嘴唇说:“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我刚才太冲动了……”
蒋达章转过身来,扶着楼梯扶手望向他:“是害怕吗?”
他的手指简直要将布艺沙发抠出十个大洞来:“我……我真的……”吭哧半天没下文,许久才说,“对不起……”
蒋达章看他深低着头的模样,笑了出来,习惯性地摊开手,耸了耸肩:“你是怕上了床我就需要你回应我的感情?”他笑着摇摇头,“你可以不用这么认真的,我并不急切。就看作一.夜.情,纯粹生理上享受就好。”
他抬头瞥他一眼,蒋达章挑了挑眉:“你想做上面下面都可以,我怎样都OK。”
乐园转回了身,陷在沙发里。从蒋达章的视角望过去,只留出了一小截脖子和脑袋在外面。乐园双手垂在腿间,一下下扣着食指肚:“我真的不可以,对不起……”
沉默片刻,脚步声渐近,蒋达章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点上支烟,不疾不徐地吸了几口:“我像你的初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