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1 / 2）

太讨厌了，燕韶南决定吃个梨子败败火。</p>

小公爷不但看着她吃, 还要发表意见：“你刚吃了糖, 应该喝点茶水去去口里的甜味再吃梨子，不然没什么滋味。”</p>

确实是这样, 燕韶南横了他一眼, 见他眼巴巴望着自己, 心中不由一动：梨子性凉，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眼下就像个药罐子一样，怎么能吃这东西？这谁摆的，难道只为馋他么, 怪不得要全都丢掉。</p>

她没有多想崔绎享受的是众星捧月般的伺候, 底下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吃完梨子, 擦干净手, 再看桌子上琳琅满目, 丢掉实在可惜，但自己确实饱了，该做点正事，问道：“不知国公爷唤了我前来, 有什么吩咐？”</p>

崔绎其实就是闲的, 造反不能一蹴而就, 该做的事已经做了, 没做的也急不得。</p>

“昨晚睡得可好？”</p>

“挺好的。”燕韶南回答, 崔绎说话太跳跃了，叫她有些摸不着头脑。</p>

“我只睡了两个时辰。”</p>

“啊，是因为伤处太疼了么？”燕韶南关心地问。</p>

“有这方面的原因。”睡到半夜醒来，眼前一点光亮都没有，若非伤口传来的疼痛，崔绎几乎难辨自己的处境，仿佛仍被禁锢于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她。</p>

所以他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随便找个理由叫蒋双崖去把燕韶南找来。</p>

既然说到遇刺的事了，他便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道：“张山说刺客案的线索在京里，年后他要带着顾佐先行回京复命，本来还要问问你黎白的死，被我挡了回去。”</p>

燕韶南心里咯噔一下，脱口道：“他知道黎白死在我手里？”</p>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不但有你爹他们，还有谭素的手下，海龙帮的贼寇，不过是易容嘛，张山精明得很，又怎么会转不过弯来。”</p>

燕韶南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疏忽了。她甚至在逃亡的路上就迫不及待地卸了妆。</p>

旁人也到罢了，若被张山盯上，对她，对恩师都不是好事。</p>

但听崔绎的语气，显然自己昨天的判断没有出错，他确实对张山隔了一层，并不信任。</p>

只是若要借着崔绎挡灾，他要自己随他进京的要求就很难拒绝了。燕韶南颦着眉暗暗犯愁。</p>

魏国公这条船还真是易上难下。</p>

不过小公爷，你怎么就能淡然处之，一点都不好奇？还叫我把琴拿来，想我用琴声助你安神。</p>

会不会是你全都随我亲身经历过了，这会儿在揣着明白装糊涂？</p>

燕韶南疑心再起，试探着问道：“国公爷，您呢，您不觉着我和别人不一样，有些吓人？”</p>

崔绎没有多想：“我手下奇人异士很多，每一个都和别人不同，你要更特别一些，但你我都知道，吓人的从来不是本事，而是人心。”</p>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不过会像本国公这么想的人着实不多，至少张山一定不会这么认为，对于异类，若是践踏起来不会遭到太严重的反噬，他可忍不住。你还要说服你爹辞官回乡么？”</p>

燕韶南不由陷入了沉默。</p>

她不说话，不光是意识到眼下回老家去避风头确实行不通，还因为对方这番论调莫名令她觉着耳熟。</p>

在哪里听过呢？</p>

羽中君一定不曾说过，不然她不会想不起来。</p>

咦，有了，是在京城，兵马司衙门，她第一次见到崔绎那会儿，听他和周世叔说过类似的话。</p>

他说人性最丑陋之处，在于人们对待与自己不一样的人，总是特别无情又残忍。</p>

这么说他确实是小公爷本人了。</p>

这个认知叫燕韶南既惆怅又失望，还有点说不清楚的如释重负。</p>

心情太复杂了，她口里隐隐发苦，忍不住又吃了颗糖。</p>

崔绎怀疑地看了看那碟藕粉桂花糖，真有那么好吃？</p>

“年后就走？顾佐都说了些什么？”吃完了糖，她终于问道。</p>

崔绎嘴角微扬，燕韶南主动问案情，意味着她打消了回乡的念头，愿意帮他追查刺客背后的主使，甚至是随自己进京，反正这一番较量，是他大获全胜了。</p>

“说是受顶头上司秦皑之命。”</p>

“……可谭大人临去之前亲口说过，秦大人和刑部尚书他们两个不可能做出这等事。”</p>

“谭素到死都是个糊涂鬼，不知道谁害了他老娘，罢了，我也觉着再给秦皑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我和伍丰德下手。他们回京之前，你若是想见一见顾佐，我可以安排。”</p>

燕韶南有些犹豫。</p>

她觉着自己还没有做好对上那神秘幕后主使的准备，但不知怎么回事，只要在崔绎跟前，不知不觉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