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路（1 / 2）

庙里正歇息的众人吓了一跳, 姓林的侍从站起来拿刀在手：“敌人追来了？”</p>

放哨的道：“看着不像, 不过还是小心点好。”</p>

黑天还下着雪，跑到这偏僻的破庙来, 寻常行人刚好路过的可能性很小。</p>

放哨那人又补充了一句：“对方人不少, 有车有马。”</p>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燕韶南道：“看看去。”</p>

这时候对方离土地庙已经很近了，前头探路的道：“等等，前面有火光, 好像有人。”</p>

后面有人不安地埋怨：“都说了这边闹土匪，乱得很, 东家你不听劝, 非要执意而为，咱们在这边的生意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剩下那点东西损失得起, 对方成千上万，咱们这才多少人，万一撞上了人家可不会念着旧情，非将咱们当成肥羊宰了不可。”</p>

“行了行了，我有数。去两个人看看，大不了我入伙嘛。”</p>

“……东家你是嫌大伙死得不够快, 还没被那姓崔的国公爷折腾够是吧？”</p>

一旁有人插言：“老宋你说破嘴皮子也白搭, 东家现在是心系佳人, 色令智昏。”</p>

“你们够了啊, 不许瞎开玩笑。”说这话的不是别人, 竟是文青枫。</p>

还好燕韶南由破庙里出来，两边见面接上头，才没有生出误会。</p>

燕韶南大大松了一口气，直到这时才彻底放下心来。</p>

文青枫带了不少人手，随行的有好几辆马车，可以安置病人，这到是其次，最关键的是他随从当中有熟悉这附近的向导，可以赶紧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省得大家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p>

文青枫也十分高兴，问明了情况，进庙见过神智尚清的燕如海，叫懂医术的手下照看谭素，然后建议大家别在这破庙呆着了，连夜赶路，能走多远是多远。</p>

等再度出发，他将车马全都让出来，和燕韶南跟在队伍当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踩雪而行。</p>

文青枫问道：“怎么，你还没跟燕大人相认啊？”</p>

燕韶南没提她之前当着父亲的面杀了黎白，只是道：“才刚脱险，大家都惊魂未定的，我这身打扮，还是别吓他了，等收拾收拾换了装扮再说。”</p>

两人互诉别后遭遇，燕韶南好奇他怎么赶来的这么凑巧，好像特意等着雪中送炭似的。再说他不是打算变卖产业，就此撤出彰州，去别处买田买地么？</p>

文青枫跟她诉苦：“还真是差点儿就来不了了，上次我把你送去海龙帮，回去之后生生叫那姓崔的国公剥下一层皮来，我的身家手下被查了个底掉。我跟你说，就差下狱抄家了，幸好蒋老爷子说情，才将我软禁在了钦差行辕。”</p>

燕韶南知道他没少做不法的营生，经不起细查，旁的不说，单是和海盗们往来上贡按《大楚律》追究起来抄家都不为过，此番为了自己，文青枫损失不小，歉疚地道：“文兄，这次我父女拖累你太多了。”</p>

文青枫摆了下手：“没事，常言道福祸相依，若非你与令尊，我对海龙帮和温庆聚众造反的事还一无所知，做买卖的，看着家财万贯挥金如土，其实最经不起风浪，人家权贵们肯与我这等人打交道，哪怕宰我们两刀，那也算瞧得起了。”</p>

他说这话本是自嘲，到最后那句，当着燕韶南，忍不住透露出了真实的情绪。</p>

燕韶南觉着气氛有些沉闷，笑了笑：“都被叫墨斗鱼了，又怎么会经不起风浪呢。”</p>

“……你知道了啊。”</p>

“嗯。”</p>

文青枫有些不好意思，道：“江湖上瞎叫的，难登大雅之堂，你别见笑。”</p>

他和燕韶南说话，其他人都很识趣，要么跑到前面开路，要么远远地断后，周围两三丈之内都没有旁人。</p>

夜色遮掩，大雪犹在下，无需火把照明，借着遍地银白影影绰绰地不耽误赶路。此时文青枫沉默下来，听着不远处传来随从们的说话声，只觉这雪夜格外静谧，所有的奔波冒险全都值得。</p>

耳听燕韶南柔声问他：“那后来又是怎么脱身的呢？”</p>

“蒋老爷子不是带着人去接应你了吗？钦差行辕的侍卫一下子少了近半，跟着姓崔的也离开了，又带走了一批手下，钦差行辕剩下的都是副使张山的人，对我的软禁形同虚设，我又不是傻的，有这等好机会，不赶紧脚底抹油还等什么。”</p>

“魏国公离开了？他不在于泉了么？”</p>

“这到不清楚，反正他离开了住处没再露面，要么去了别的地方，要么就是悄悄躲了起来。”</p>

燕韶南有些意外，魏国公要是不在于泉，那蒋双崖和陈嘉阳赶回去报信岂不是扑了个空。虽然有张山在，于泉不一定守不住，可总觉着不是那么踏实啊。</p>

文青枫又道：“那位副使张山张大人确实有两下子，这才几天的工夫，就破了梁家的灭门大案。”</p>

“什么？”燕韶南脚下一滑，险些摔着。</p>

文青枫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反应极快，一把扶住她：“小心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