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薪所言（1 / 2）

她向辛景宏使了个眼色。</p>

辛景宏开口邀请：“师兄, 今夜外边月色不错, 不若一起出去走走。”</p>

陈薪欣然答应。</p>

三人出了门，辛景宏和陈薪走在前面, 一边散步一边闲聊, 燕韶南抱着琴在月下一步步追逐着两人的影子。</p>

未过多久，行至僻静处，辛景宏找了个避风的亭子，道：“坐会儿吧。师兄来书院有好几年了吧？”</p>

“我想想, 七年。七年了，我还一事无成。”陈薪笑道。</p>

“师兄厚积薄发。”辛景宏顿了顿, 道：“实不相瞒, 今晚我俩是有事找师兄，想跟你打听点旧事。”</p>

陈薪一怔, 随即笑了：“我说你俩怎么有这闲工夫, 大半夜的，拉着我在外边看月亮，说吧，什么事，就算不看辛师弟你的面子，冲着燕小姐, 我也必定是知无不言。”</p>

燕韶南大方地道了谢, 问话还是交给辛景宏, 他们师兄弟之间好开口。</p>

“师兄记得有位名叫苏子实的同窗吗, 后来他病重不治了。”</p>

朦胧月光中, 陈薪挥了下手：“怎么不记得，他那病有一大半是窝火窝出来的。辛师弟，你怕是不知道我和苏子实坐前后桌吧，我长得丑，他不合群，平日里就坐在课堂的最后两排，他坐我后面，不过他比我强多了，他属于有想法的人，志向远大，不像我，胡混日子。”</p>

光线昏暗，燕韶南不方便以目示意，索性道：“陈兄你再详细说说这个苏子实。”</p>

“好，我不知道你俩打听他做什么，也不想知道，回头你们也别说是从我这里听去的，我还想在书院再学两年，下科像辛师弟一样榜上高中。当然了，辛师弟是山长的高徒，我这也不算吃里爬外。”</p>

辛景宏：“……”</p>

燕韶南“扑哧”乐出声来。</p>

她这声笑化解了稍许尴尬，陈薪再说起旧事来宛如拉家常。</p>

“我俩其实不算是朋友，但大约在苏子实心里，我比其他的同窗还是要好一点。有一回他拿了半首诗给我看，说是逛枫树林的时候偶得的，我问他为何不写完它，他说不急，文章天成，能有灵感写上几句都是好的，诗词大道还需慢慢求索，等有朝一日，他真正融会贯通了，定要出一本诗集，流传后世。</p>

“对了，你们知道他最钦佩的人是诗鬼李贺吧，他也有一个诗袋，据说是从十三四岁就随身带着的，里面放的全是这种偶得的诗句，宝贝得不行，过段时间他就整理一番，把写得不好的毁去，好的继续留着，总之精益求精，我俩交情没到那份上，自然也就没厚着脸皮求看。”</p>

辛景宏听到关键处，忍不住问道：“那他后来为何不把这袋子拿出来？”</p>

“他被停了书院的供应之后，我也问过他，他很是沮丧地说，诗袋丢了，找不到了。”</p>

可找不到了的诗袋却在事隔一两年之后，突然出现在了宋雪卉的闺房里，连同里面的那些诗句，一页不少不敢说，至少大半都在。</p>

辛景宏按捺住急切地心情，问道：“是被人偷去了么？师兄觉着会是谁呢？”</p>

陈薪讪笑：“这个不好瞎猜吧，肯定是很亲近的人，外人也不会知道啊。我一度还有些担心，怕他怀疑到我头上，还好，他一点儿没往那方面想，看样子他自己知道，只是不想说罢了。”</p>

他说完了，左顾右盼，看看其他两人都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叹了口气：“苏子实这个人呢，我知道的大约就是这么多了，我也劝过他，叫他想开点，不过是一篇文章加几首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不定再过若干年，他真正成为诗词大家，回过头来看这些挫折，都不算什么了，可惜，他到底没能说服自己。”</p>

说到这里，陈薪明显想结束这个话题了，燕韶南只得软语相求：“陈兄，你再好好回想一下吧。”</p>

连那杨立轩都撞见过好几次苏子实和宋雪卉在一起，还由此偷听到了宋雪卉不少秘密，陈薪怎会丝毫不知，不想说罢了。</p>

陈薪很给燕韶南面子，着实努力地回想了半天，道：“他那个人，大事都放在心里了，大家都说他没有自知之明，自比李贺，其实不是，他只是觉着自己和李贺一样生不逢时，志向难以得到实现，他自觉很难在科举上得到好成绩，有段时间曾经动念要远赴密州，去边关将领手下做个幕僚，为此还曾弄了把匕首，练习防身。后来大约是因为反对的人太多，才没有成行。”</p>

原来书院里流传的苏子实“喜欢看豪侠传奇，背着师长偷偷地耍弄刀剑”真相竟是如此。</p>

等等，匕首？</p>

燕韶南转向辛景宏，问道：“辛世兄，除了苏子实，书院里可还有什么人用过短剑匕首之类？”</p>

辛景宏知道她的意思，心里有些发寒，道：“不会吧，都过去这么久了。”</p>

“可是凶器一直没有找到？”</p>

“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