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粢醍(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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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简道:“表哥表嫂既然不愿意起来,那我姚简就陪着表哥表嫂一起跪。”

男子一愣,脸上出现了一丝无措,他焦急地摆手道:“不,表妹!我们……我们没有,你快起来,我们,我们……”他涨红了脸,焦急地说不出一句话。

姚简还是跪在那里,眼睛温柔地看向一旁妇人手中的孩子,她问道:“那有什么话非得要跪着才能说呢?你们比姚简年长,若是表哥表嫂要跪,那么姚简就陪着你们一起跪。”

男子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他垂下眼睛不去看姚简。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跪天地跪祖宗跪父母,如今要他跪在这里已是放下了所有的自尊。他虽然地位不高,生活困苦,但从来不曾劳烦过一人,凭着自己的力量好好生活。现在妻女在侧,生活虽然困窘但却不失味道。但这生活终于还是要结束了。

他道:“表妹,我们自知这次再也逃不过了。天惩也好,人罚也罢,我既然担了‘姜’姓自然就无怨无悔。可是梦寒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当年琴娘生她的时候我们没有上报,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存在的。我们身上都被捆了囚丝,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走的。我们不害怕,我们也不后悔,我们就是心疼梦寒!表妹,你能不能,能不能……”

男子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出,一旁名叫“琴娘”的女子抱着怀中熟睡的小女孩呜呜咽咽地啼哭不止,眼泪不多时就染湿了一块麻布手帕。

姚简一愣,她定了定神才道:“表哥,你们……说什么?”

男子虽然是姚简的一位远房表哥,他的错就在自己的姓氏上。上古时期共工因为撞倒了不周山而被降罪,被强行堕神,贬入魔族。他的后代虽然还在天上,但是却只能世代为奴,永不可入仕,永远没有自由。

姚简的这位表哥就是共工的一位后人,姓姜,名予赦。

鸑鷟之战可谓是步涿鹿之战后尘的一场大战,天庭损失惨重,伤亡者不计其数,其中还有一直“不知所踪”的晔潼君。本来晔潼君也要被报上阵亡名单,但是莲花观众人反对的声音太过强烈,天君便妥协再放宽一段时间。

放宽也只对于这些背景清白的有功之臣放宽,别人是半点儿好处都沾不上的。

战争结束,天君除了犒赏将士和扫灭余孽以外并没有想着如何修生养息、安顿民众,而是要将所有与魔族有关之人都清理干净。世世代代都没有逃出奴仆身份的共工后裔也算在此等人中,早晚都有上诛仙台的那一天。

姚简这段时间双耳不闻窗外事,姚筹也不会主动说这种事情,她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听到姜予赦几句道出前因后果,身后阵阵发凉,大有唇亡齿寒之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姚简张了张口,最后半个字也没吐出来。她定了定神,伸手将琴娘手中熟睡的女孩抱到了自己的怀中。睡熟的小姑娘在姚简的怀中扭了扭,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之后便继续睡着了。琴娘的怀中没了温暖的小人儿,眼泪汹涌而出却又不敢嚎啕大哭,只能将脸埋在自己夫君的肩头,咬着手帕将所有的哭声都吞回自己的肚子里。

姚简眼圈发热,双手发凉,她第一次发觉,原来晴寒宫是这般冷的。她看着姜予赦的眼睛,道:“我姚简在这里对着天地起誓,只要我姚简活一天,我定然护着姜梦寒一日,如若我不竭尽自己所能保护她,我死后定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姜予赦张了张嘴,将所有感恩之词堵在心头,带着琴娘郑重地朝着姚简磕了一个头。而姚简也立刻抱着姜梦寒回礼。她听见两个人慌忙起身离开的动作,她跪在地上不敢把头抬起来。或许是不敢看他们离别的眼神,也或许是不想看见他们踉跄而去的身影。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再见已是遥遥无期。

姚简起来的时候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孩子,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小小的团子。这个小小的娃娃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就自来熟得紧,不按着辈分叫她姑姑,硬是要叫她阿简姐姐,还扑上来要她抱着。她还记得表哥表嫂每一次提到这个小丫头时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他们这次究竟是被逼到了什么境界才能将他们一生中最珍贵的财富送到她这里。她的表哥一向重视自己的自尊,就算一生为奴为仆,除了娶亲那一次,她从未见过她的表哥下跪,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求人了。

姚简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会客厅,她两只脚刚刚她进去就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上。会客厅的地上铺了厚实的地毯,这一跪也只是闷闷一响,倒是把一直安然坐在里面风瑱吓了一跳。

姚简面色苍白却还是没忘紧紧护住怀中的小娃娃,她抬起头点了娃娃身上的几处穴位,这才看向猛然站起的风瑱。

姚简又是一声闷哼,张开嘴一缕鲜血止不住地从口中流了出来,她艰难地道:“帮我把她抱到一旁的榻上,我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风瑱看了姚简两眼,他当然看出姚简点的是这个孩子的睡穴。此时他心中的猜测更加肯定,但此时也只沉默地走过去把她手中的孩子接了过去,放到了一边的卧榻上。等到打理好一切之后,他又默默地走了回来。他若有所思地道:“原来是这样。”

姚简站都站不起来,后背的痛感越来越强烈,温热的液体打了后被的衣服,她甚至都能想象到血液流过的路径和红衣被染成黑红色的样子。她单手撑地,问道:“什么是这样?”

风瑱道:“虞祎下凡,我在他九岁的时候去看了他一眼,见他一点儿事都没有,十八岁的时候去看他,也不见他有什么差别。不过我看他周身仙气萦绕,甚至有神识孕育,我还以为他因为渡劫之后已经养出了自己的神识,但是发现并不是这样。那神识虽然让他周身仙气盈泽,但是只有保护他的作用。而且我依稀觉得那神识有些熟悉,我本来也是想要问问你这件事情,今天一见,果然不出我所料,竟然是你。”

姚简咬着牙忍痛,半天才说道:“你别和我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风瑱摇摇头笑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但是你如今这样,神识可能要养个万八千年才能养好了。”说罢,风瑱伸出手去拉姚简。

姚简摆摆手道:“反正可以养,没什么所谓。你去那边坐一会儿吧,这次估计要三个时辰。”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能站着也不能躺着,就得一直跪着。”

风瑱感叹道:“这也太惨无人道了吧?”

姚简感概万千,道:“就是惨无人道。你看看这天劫,要是有哪个凡人能够撑得住才真是有意思了呢!我的神识都要被劈碎了,凡人飞升成仙只用过三道天雷,算上这次我都挨了九十道天雷了,这哪里是一个凡人可以挺得过来的?这分明就是刻意为难。”

风瑱顿了顿,似是在忖度着什么话语。过了一会儿,就在姚简的整个后背已经被鲜血浸透之时,他缓缓地道:“绯莀,你知不知道虞祎其实一直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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