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疑心（1 / 2）

曹朔轻撇了温书一眼, 倒是放弃去观察这小子的面部表情。

尤记得温书幼年之时, 身子僵硬, 本就没什么表情。在曹家将养了数年，好不容易身子好转，如今也是温婉和煦，见人皆是笑面，更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了……

就连曹朔这般的人，若是想要窥探温书的心意，也是难上加难。

可毕竟是在曹府养大的孩子，曹朔对温书倒也算是了解，事关曹为，温书定然不会隔岸观火。

曹朔微微一笑，一边落子，一边道：“这黄氏儒生倒是有趣, 不堪严刑拷打，倒是招供了永寰。他言之凿凿，孤也不能轻易就掀过此事, 不知温书对此事有何看法？”

一旁的荀启微微拧眉, 随后舒缓开来，不再吭声, 心思只在棋局之上。

温书眉梢轻动，紧紧盯着曹朔, 并无惧意, 反而是反问道：“温书也想问, 这等刻意之言，老爷是否相信？”

曹朔脱口便道：“孤自然不信，只是如今，永寰是孤最得意的儿子，若是孤不在了，得益者，自然便是永寰。”

曹朔这番推理，倒是不无道理。

然而温书闻言，只是长叹了一声，不禁失落的摇头道：“还好今日，老爷召来的人是我，否则，若是永寰听到这话，定然透骨酸心，心下惶然。”

“透骨酸心，心下惶然？”曹朔轻呵了一声，不置可否。

温书见曹朔面上并无愧疚之意，只觉得父子君臣之间，无论曹为做的再多，在曹朔眼中，不过皆是夺权工具罢了。

可温书却始终看的明白，曹为敬畏父亲，爱戴父亲，从未对曹朔，起过异心。

纵然曹为结交党羽，在曹朔看来，实在不该，可曹朔对曹为的忌惮，分明太过了。

这事情，若换在曹墨身上，曹朔定然是不信的。

毕竟，在许城，与儒生走得最近的，是曹墨。

儒生最看不上的人，便是曹为。

偏偏，这事情一出，那儒生分明的陷害，却激发了曹朔心中的疑虑，他未找曹墨，反而是直奔曹为而来。

温书向来无波的面上，也露出伤痛之意，末了，温书只得无奈道：“老爷找温书来，是想通过温书知道些什么吗？无论老爷问什么，温书唯有一言，永寰没有做过，也绝对不会去做。他纵然愿意结交党羽，可是却绝不会做出伤害老爷的事情。无论老爷信不信，永寰始终都是最孝顺的那一个？”

“最孝顺？谁能挖出他的心来？孤有那么多孩子，哪一个不是对孤说，他是最孝顺的？”曹朔对温书这番话不以为然，就连温书面上的悲痛，曹朔也刻意选择不看。

这等话，若是入了永寰的耳，温书几乎不敢去想。

可是温书明白，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在这里替永寰悲痛，而是尽快打消曹朔的疑心。

温书静下心来，抬眸直视曹朔，反问道：“那么，老爷想做什么？宁可错杀，不肯放过吗？老爷疑心已起，难不成，要杀了永寰泄愤不成？”

温书向来端正有礼，为人平和，这般激愤之语，从前从未有过。

曹朔脸色一沉，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怒喝一声：“放肆！”

荀启也长叹了一声，抬眸冲着温书道：“温书少爷，你的确太过放肆了。不能因为主公的纵容，不能因为你心中悲愤，便出此狂言，快跟主公道歉。”

荀大夫名为训斥，实则话中有私，曹朔也转而轻撇了荀启一眼，“你说什么？你说温书，心中悲愤？悲为何？愤为何？难道孤不该有此一问吗？难道你们一个两个，皆以为是孤的错吗？”

温书伏首下身，忙接话道：“不，老爷无错。可是永寰，更没有错。温书是悲，悲的是永寰向来敬畏爱戴老爷，可是在老爷心里，他始终都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无论永寰做了多少，整日里多少勤恳，老爷皆视而不见。悲的是，温书深知永寰为人，深知他绝对不会这般，可是老爷，却不曾与温书一般，这样信任他。”

“可偏偏，与永寰最亲近的，本该是他的父亲。可如今，伤害他最深的，也是他的父亲。温书尤记得，当年六公子暴毙，老爷并无实质证据，只听了府中有心之人恶意散布的流言，便提刀杀去了永寰房中。”

“老爷纵然悲痛，可殊不知，当日的永寰同样悲痛到无以复加，可即便如此，他却依然强撑着和温书永思一起，去追查六公子亡故的真相。”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永寰自幼知礼，向来恭谨，从未忘记。他心中奢求的，不过是老爷的宠爱，老爷的垂眸。温书悲愤在于，纵然老爷膝下子嗣众多，却从未给予这个长子一丁点的信任与宠爱。温书大胆直言，老爷今日，纵然疑心不笑，纵然想要调查，可都不要让今日所言，落入永寰耳里。若要罚，温书一人替永寰便是。皮肉之伤尚且能够痊愈，可心中伤痛，太过狠厉，恐难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