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1 / 1）

连续几百年的战乱以及各个朝代各个皇帝的搜刮掳掠，如今的朝廷已经连豆腐渣都挤不出来了，估计就算是把皇后给卖了，都别想卖出好价钱。因此，朝廷从来不给军队发军饷，出兵打仗就是给士兵们发财的机会。

世间有一种凶猛至极的野兽，名叫人类。

潼关城被攻破后，赵子暖的人马蜂拥而入，向全城各个角落扑开。

一个字——抢！

如果有人反抗，那么再加上一个字——杀！

临出发前，温软跟二柱反复强调：攻克城池之后不可以强抢财物，更不可以随便杀戮。可二柱就像故意和她斗气一样，刚进城就不见了踪影。

家破人亡的无辜百姓，沸腾的潼关城，满城的火焰、震耳的哭号以及空前亢奋的乱兵，但至少还有两个人保持着冷静。

“你……不去抢吗？”赵子暖轻声问。

温软沉默地摇摇头，转身走到一个小角落，蹲下身子，蜷缩着，抱住膝盖，脑袋埋在腿窝里。

耳尖传来轻轻啜泣的声音，赵子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她蜷缩起来，一下一下抽痛。

他年少轻狂时也常出口成章，现在却觉得满腹经纶都无用了，只能暗恨自己笨嘴拙舌。

赵子暖轻拍了一下温软的肩膀，有闷闷的声音传来:“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在这里自怨自艾。”

赵子暖学着她的模样，也蜷缩在她旁边，抱住膝盖:“那我陪着你自怨自艾。”

温软抬起头，杏眼里含着剔透的泉，脸颊上还有两道清亮的痕迹：“赵兄可不可以阻止他们？赵兄是将军，只要一下令，士兵们肯定听您的！您如此怜惜军中将士的性命，想必更会对这些无辜老百姓网开一面的！而且——而且——群起反抗的老百姓比正规军还厉害得多呢！”

赵子暖只觉得那泪水全是滚烫滚烫的开水，砸在他心尖尖最嫩的那块肉上。可是，他也只能沉默地摇摇头。

温软其实知道，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北面放行，已是赵子暖的极限了。

赵子暖情不自禁将温软抱在怀里。至少，他想，能带给怀里的小少年一些安慰。温软紧紧回抱住赵子暖，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忍不住呜呜咽咽地哭泣。

感受到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赵子暖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打着她。

夕阳给他们的身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橙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