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蒋不唯能有这般大运道?(1 / 2)
乾清宫之中,女君的话音刚落,如同绕梁余音,又如长练。
蒋不唯跪在地毯之上,眼角硬生生挤出的泪光在听到这句话之时,他的心定了定,面上却做出一副惭愧之色,似追悔莫及之意。
“皇上!”
“微臣惭愧哪。”
“微臣有负君恩啊。”
“微臣此次入京都述职,带来一封罪己诏。”
“还请皇上过目。”蒋不唯从宽大的官袍之中掏出一份偏淡鹃黄色的卷纸,隔着老远看,这纸张还有些褶皱。
他在地上跪着,往前小步挪动了几步,双手高举罪己诏。
罪己诏?
安陵容眼中俱是笑,她看了立春一眼,立春转身下去将蒋不唯手中高举着的罪己诏,转头捧了上前,拾级而上,粉色裙裾摇晃,立春低着头双手呈上:“皇上!”
一只涂着红色蔻丹的手,十只纤葱,接过了这罪己诏,才打开,便发现这纸张的不同之处。这居然是一张黄表纸,黄表纸有区分为黄裱纸与黄表纸。
黄裱纸是用来烧给地下先人,而黄表纸却是穷苦人家买不起纸张,对于下等书生可以反复使用,边角料还可拿来上茅厕这种的黄表纸。
较之宣纸而言,这黄表纸的价格却是便宜上好多。
安陵容将罪己诏放在手心中摩挲,上头的字倒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来前朝的县令还是有些文采,前朝县令要么是科举出身,买官卖官一事倒是鲜少发生。
饶是她娘林秀那样的好绣技,打通了不少经脉,也才给安比槐捐了个县丞。
不是银子不够,而是不行,在这种事情上,前朝亡国之君,还是有些政绩的。
她看着字里行间,只言片语之中都是慷慨陈词,所有罪过倒是全被新宁县县令揽在了自己身上,今日乾清宫殿上宴请,新宁县县令倒也不算没脑子,这一副做派之下,当着这么多县令的面,倒是不好发难了。
前朝的县令还是前朝那一套,未曾科举,安陵容心中叹气。
她发现了黄表纸的端倪,却未曾出声。
从黄表纸的后头,她抬起眸子来,这时才发现面前跪着的蒋不唯往前挪动这几步的时候,能看到他腰侧三五破洞,正好漏出里面的白色中衣来。
蒋不唯也在地上定定观察着安陵容的反应,见皇上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他似乎有些羞愧难当,老脸一红。
连忙伸手,将那破洞挡住,头垂得更低了。
“皇上,此次上京述职,朝廷有官服发放,但微臣将官服卖了,又按照原样买了一身质量较差的。”
“本想撑一撑,谁料今日跪着动作太大,御前失仪,皇上,微臣该死。”
“哦?”安陵容微微坐直了身子,不解问道:“知县一年俸禄五十两,粮食四十五担。”
“景安立朝以后,朕未曾与各县县令见过面,倒是见过几省总督。”
“倒是不知景安的县令过得如此拮据,蒋县令在新宁县当县令二十年有余,没想到二十年,连五十两都拿不出来,倒是清廉正直的很。”安陵容赞道,只是眼中的笑意却已经浓重化不开。
她的视线落在了蒋不唯身侧的手上,那只手正在死命的似乎怕殿前失仪,将身上的三五破洞紧紧捂住,透出黝黑苍老如树皮的皮肤,他颇有几分清廉县令的感觉。
她停留在内里的白色中衣,仅仅一眼,她就能看出中衣的用料和外头官袍用料根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