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暗度陈仓(1 / 2)
沐威远正在书房处理事情,由于今年冬天连续下了几场大雪,道路交通不便,积压在库中的许多货物未能及时出售,再加上库中潮湿,那些货物有些坏掉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沐威远近几日正为此烦心,已经不眠不休地熬了两日,脸上难掩疲惫,鬓边的银发也因此增添了许多,看上去苍老了很多,正在他聚精会神地计算损失之时,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不悦地说:
“进来。”
那人推门走了进去,神色有些慌张地跪在地上,一见来人是文渊房里的奴才,他冷声问道:
“怎么?是不是小少爷又闯下什么祸了?”
孩子顽劣,他这个作为父亲的,又岂会不知?只不过他的这些恶作剧都不会伤及人的性命,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捉弄一下别人,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胡闹,毕竟他欠这个孩子太多太多,那人只是跪在地上,哆嗦成团,并未答话,沐威远心中有些不安,难道这次文渊闯下了什么大祸吗?他眼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人一听,知道老爷发怒,他低着头,断断续续地答道:
“小······小少爷······他·····殁了。”
沐威远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扶着案子,定了定神,手指向他,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一看老爷动怒,他吓得闭紧了双眼,深吸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了,大声回道:
“小少爷殁了。”
沐威远一听,身体一震,握着笔的手一抖,沾有墨汁的笔直直地垂落在地上,镇定片刻,他缓缓伸出手,道:
“扶我过去。”
那人一听,赶忙起身上前将他扶起,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寂静的屋子里,隐隐地传出来几声抽泣之声,沐威远闻声脚步一顿,长长地吸了口气,缓步走了进去,只见青婉背身跪在地上,趴在文渊身上,悲伤地哭泣着,立在一旁的沐夫人,也忍不住擦拭着眼泪,见到老爷走了进来,她走向前,扶着他虚晃的身体,哽咽道:
“老爷,文渊他······。”
沐威远自顾走到他的幺儿面前,苍白的小脸隐隐透出淡淡的紫色,双唇紧闭,由于中毒时间尚短,所以面容还没有那么狰狞,放于身侧两旁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他不敢去想他幺儿在临死前做了多长时间的痛苦挣扎?他慢慢蹲下,一手轻轻握住他那攥紧的拳头,一手无比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额头,眉毛,眼睛,坚挺的鼻子,胖胖的冰凉的小脸,最后手停在了他的冰凉唇上,他的儿子,他最疼爱的儿子,他最调皮的儿子,他最拿他束手无策的儿子,而今就这样安静的躺在他的面前,回忆起,昔日他调皮的俊俏面容,他的嘴边泛起一丝丝苦笑,这苦涩的味道由唇角蔓延至喉咙,直至心底,又缓缓生成酸涩,酸涩的他朦胧了视线。
“我的儿子啊————”
他悲痛地将他抱在怀中,青婉忍不住地跟着哭了起来,是他这个姐姐无能,他最信任她,她却不能护他一个周全,想到这里她觉得心痛不已,她扶着爹爹颤抖地肩膀,安慰道:
“爹爹,保重身体,就让弟弟安心的······安心的去吧。”
她说完这句话,只听得爹爹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中有这愤怒,有着悲痛,有着不甘,还有着歉意,青婉闭着双眼,任由眼泪肆意地流。
“儿啊,是爹爹对不起你,亏欠了你,爹爹没有好好陪过你,爹爹从没有好好的与你相处过,爹爹对不起你,让你这么小失去亲身娘亲,而爹爹却把你扔在这冰冷的园中,让小小年纪的你独自面对着一切,是爹爹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才让坏人得了空,毒害了你,但是你放心,爹爹一定会亲手捉到这歹毒之人,已慰我儿的亡灵。”
在场之人闻言老爷这冰冷的誓言,无不胆寒了几分,此时心亏之人,自是会稍稍地露出些破绽,青婉余光快速地扫视了一下屋内的人,果不其然,真的有人双腿发软了,不过,这些人,并不是她所要查找的人,能这般心狠手毒之人,她既然能如此大胆,一定也是不可小觑之人,面对这样强劲的敌人,她绝不能放松警惕,此事关系着家族血脉,她马虎不得。一声惊喊:
“老爷————”
沐老夫人一个箭步冲过前来,青婉回神,只见爹爹因悲伤过度昏厥了过去,刹那间,在场人的人都乱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青婉把手探脉,抬头对母亲说道:
“爹爹无碍,只是一时悲伤,从而急火攻心,静养几日便好。”
沐老夫人一听女儿这般说,紧张的面容顿时缓和了许多,青婉道:
“娘亲,您照顾爹爹,渊儿之事交给我办吧。”
此时哥哥还沉浸在失子之痛难以自拔,嫂嫂又因小产之事,精神上受到了刺激,变得痴傻无比,种种事情早已是让他心力交瘁,此时早已无暇顾及其他,沐老夫人思量半天,一时也着实想不到别人,轻轻点头,道:
“让管家从旁帮你。”
青婉点头应道:
“是。”
遂看了看爹爹,眼底掠过一丝歉疚、复杂之情。
“三小姐,您看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老爷夫人担心。”
管家沐林在一旁说道,姐弟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而今文渊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中毒而亡,她这个姐姐伤心也是难免的,见三小姐置若罔闻,呆呆地立在墓前,一言不发,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对身边的知念使个眼色,知念会意地走向前,扶着小姐道:
“死者已矣,生者将往,小姐,如果文渊少爷知道您这样为他伤心难过,他怕是走的也不会安心的。”
风骤起,撩起了她的斗篷,她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从外凉到心底,霎时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紧抿着嘴,立在风中瑟瑟发抖,那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入她的脖颈,又让她打了个寒颤,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没用,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却还是没能保护好他,让他被人毒害,她缓缓地蹲下,蜷缩着抱着自己,伤心地说道:
“你们都走吧,我想在这里陪陪他,只要再陪一会就好。”
“小姐······。”
知念还想说什么,却被沐林拦下,沐林上前道:
“三小姐,老爷至今怎样,我们还不知道?您在这里呆着,怕是又会让老爷和夫人担心了,您看······。”
青婉睫毛轻颤,吸了吸一口凉气,缓缓起身,道:
“回去吧。”
知念闻言,赶忙上前扶着她,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斗篷,道:
“小姐,路上有积雪,这山路崎岖,让奴婢扶着您。”
青婉没有说话,任由知念扶着,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去。寒风刺骨,这样冷的冬天,这样残酷的现实,或许,她真的不该来这里,可是,她现在又该如何回去?还能回去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却又如此的真实,真实地令人心痛。
又是一个夜晚的来临,她蜷缩地坐在暖塌上,双臂抱膝,头歪歪地枕在自己的左臂上,看向窗外清冷的月光,风还在呼啸,树干发出咽咽地哭泣声,虽然炉内的炭火正熊熊燃烧着,可是依然抵挡不住,那丝丝缕缕由窗隙、门隙而潜入屋内的寒气,她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子,屏气听着屋外的动静,依然是安静的可怕,她紧张地不由双手慢慢收拢成全,正在这时,只听门栓被谁从外拨开了,然后听到细微的开门声,关门声,轻声的脚步声,她紧紧盯着门口,小声问道:
“是你吗?”
只听门外回道:
“是我。”
只见她面露喜悦,撩开被子,匆忙蹬上靴子,披上斗篷,匆匆地走了出去,见到云修,迫切地走到炉旁,问道:
“事情办得怎么样?”
云修烤了烤手,捂了捂冻得麻痛的面颊,微一挑眉,道:
“你也太小看我了?如果连你吩咐我的这点小事我都办不利索,那我云修还如何在天地间立足?”
她一听,嘴边的笑意荡漾开来,犹如寒风中绽放的梅花,纯美而又清甜!他一时竟然看的有些出神,见他看着自己,她干笑了一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