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南风吹梦到西洲（2 / 2）

“羿，你莫再要不理我，好不好？”

他停在我腰侧的手顿了顿，沉声道：“好。”

“你不理我，我很难过。”

他环住我的手收了收，郑重道：“你放心，我不会再丢下你。”

他的承诺让我心安，很快，我便跌入香甜的梦中。将睡未睡之际，仿佛有人在我耳侧无奈地笑：“这么快就睡了？小东西，挑拨起我的情绪，自己竟这么安稳地睡下了。这些天强忍着不来看你，你以为我就好受？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做出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明明知道你恨我，你之所以活着，与我生活在一起，只是为了替他报仇。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想要试探你的真心，试探了我又伤心，我真是魔怔了。纯儿啊，你不知道么，我从来要的，只是你啊。可我终究争不过一个已经逝去的人。罢了，你爱我也好，恨我也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安安静静地躺在我身边，就好。其余的，我也不再奢想了。”

那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在我唇上印下一吻，紧了紧环住我腰际的手。

凌司羿又在日日宿在我的明月殿了，甚至比以往呆在我寝宫的时间还要长，对我更是宠溺得无以复加，有什么新巧玩意儿，总是让我先挑了，再送到另外三个宫里。

风渐渐地凉了，新裁的秋衣已经悄然穿在了人们的身上。

最近，宫里茶余饭后的话题全都围绕着一年一度的选拔秀女这件事情进行。新王即位后，先遇国丧，因此前两年，这一仪式就自然地免去了，只是各个权贵们送了四个女孩子进宫了事。今岁风调雨顺，国运亨通，再加上新王年岁渐大，尚未大婚，早早的就有臣子提及此事，催促凌司羿早日大婚，甚至连未来国母的人选也早早拟好了送到了凌司羿手中。

凌司羿数次推脱，又见他镇日呆在明月殿，又大动土木整修毓秀宫，对我宠爱万千。渐渐地宫里边就开始传言，有说我狐媚惑主，有说我彪悍善妒的。然而，传言归传言，得王心的我，任谁见了也是会三缄其口，巴结三分。我并不在乎我的名声，亦不在乎凌司羿的名声，我要虽然不多，然而在这宫里，却显得那般难为。

前朝大臣纷纷上折子，当然也不可避免地历数一遍我的罪状。次数多了，凌司羿不厌其烦，常常在朝庭上的怒气回到了明月殿仍未消去。我问及缘由，不无感慨地叹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羿，人言真可怕，听得多了，我都觉得我罪不可赦。”

“你别伤心，明儿我就把折子全给驳回去。如果他们再要胡说八道，我就让他们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凌司羿脸色阴鸷，“我就不明白了，我喜欢谁，喜欢与谁呆在一处，干他们什么事？又与你何干？我该办的事情哪件没办？怎么就成了狐媚惑主了？怎么就成了色令智昏了？”

我明白他只是在我这里放下了心防，撒撒气罢了。他自小在这个环境中长大，这其中的规则，他心中比谁都清楚。我耳濡目染浸染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明白。我笑笑：“羿，我不在乎王后之位，你身处这样的位置，总要按照这个位置的规则行事。你还是早日大婚，广选秀女吧。”

凌司羿沉着脸看了我半晌，想要发作，又极力忍着，那表情极是扭曲。最后，他沉声应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

几日后，凌司羿下旨，封宁馨为王后，掌凤印，并着她主持一年一度的秀女选拔事宜。

一时间，我二人之间的气氛怪异得很。自那日起，虽每日都到明月殿来，或陪我用膳，或小坐一会儿，偶尔也留宿一晚，但再也不是夜夜专宠了。而我，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何明明是我提议的，他只是听取了我的建议而已，我心里却依然酸涩无比，甚至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