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嫁与东风春不管（1 / 2）

凌司羿后来颇为体贴地替我分析：“纯儿，我等着你来替他报仇，但是，我不想死，尤其不想你因为别的男子来杀我。所以，我会保护自己。你瞧，你现在是杀不了我的，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养着身体。”

我望着他明黄的长衫，更衬得他眉目如画，甚至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无奈的笑意，但我却知道，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并不开心，非常的不开心。他提醒了我，我只满腔心思要替慕清华报仇，可我真的有那样的能力么？且不说他出入有大把的侍卫跟着，就单他自己也是文才武略都是一流的，若非他自己愿意，我凭什么能撼他分毫？

我不由得心灰意懒起来，神色大约也委顿起来。

只听他又是一声叹息：“你跟着我在一起吧，只有这样，你才会找出我的弱点，才有可能杀得了我。”

我猛地一震，心跳如擂，他是什么意思呢？跟他在一起的意思是什么呢？

他眸里的坚定让我心惊：“对，就是和我在一起，我们，做夫妻。纯儿，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包括自由出入王宫。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可是，纯儿，我要告诉你，在战场上，我们常讲究知己知彼。你把我当仇人，可你却并不了解我，不是么？你若是确定你不跟我在一起也能报仇，那么，我也不会勉强你的。我，就在这宫里等着你。”

他给我指了一条路，却也是一条死路。可以说，自我认识他以来，我从来不知道他也会有这样冷酷蛮横的一面。可是，他说得对，尽管我认得他这么久，我又何曾了解过他？他的经历，他的性情，他的喜好，我所知道的他，不过是他愿意让我看到的他而已。据我所知，他喜欢我，很喜欢，一直以来，他包容我，他对着我无赖撒娇，让我以为他只是个平凡的男子。我想，我的任性和坏脾气，很大一部分都是他惯出来的，甚至连我要杀他，他竟也配合地提供这样一条出路。我心里明白，他的提议其实真的很好，只有跟他在一起，朝夕相处，我才能更了解他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么，伺机杀他指日可待。

可是，我所理解的夫妻不应该是这样的，夫妻应该是世间最亲密的两个人，互相敬重，亲密无间。而不像我现在这样，怀着恨意，揣着目的与他结为夫妻。那我们该怎样做到亲密无间，怎么做到恩爱缠绵？甚至，我一直认定的夫君也不是他。我甚至能够想象我们以后的生活，该是怎样的压抑郁闷。

我放弃了熟悉的生活环境，甚至放弃了做真实的自己，就是为了找到一个俊秀的男子，与他赌茶泼酒，执手共老。那样的生活，在我的印象里，该满是欢声笑语，蜜语绵绵。

可是，我要放弃这个机会么？

我无法掩拭我的错愕。我望着他，心中百转千回，许久，我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活下去，也想你活下去。”他的语气轻而淡，似乎在呓语。

有一刹那，我的心被揪得一疼，几乎想要放弃。然而，我太需要一个宣泄情感的通道了，而且，那时的我太过于执拗了，固执地认定凌司羿杀了慕清华，那他就得为他此举偿命。我自认为这两年来，我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其实不然。我一直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傻孩子，固执、任性。

我心一横，说：“好！”

其实，后来，我许多次想起那时的心情，我常常自问，当是时，我真的只是为了找出他的弱点，好伺机杀他报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