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首发4(1 / 2)
“咳……”, 三变本想说我捡了你回来, 你救了我一命, 咱俩扯平, 后来觉得不是太合适,便闭嘴作罢。就这么哑着,三变又觉着不那么合时宜——人家刚舍命救了你, 不言谢也就罢了,好歹该说点儿别的吧,然后他就问了这么个还算相干的。
“李山堂和李秀菊父女两个如何了?可找着了么?”
“李秀菊回本城了,李山堂不知下落。”
“可也真是奇了怪了,这个李山堂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的, 钻天拱地也觅不见……”
“先养伤。”干儿子指着他身上缠粽子一样缠了一圈的纱布, 让他先把自己顾好了,再去想旁的人。
“晓得了,不过是顺嘴一说么。哎, 是了,过两日我要上雁栖山小住一段, 你来不来?”
三变的意思是,你可来亦可不来,不必勉强,来就一道走, 不来我就把你托给故旧, 待我下山来再接你一同回虎牢关。
干儿子不吭气, 牛似的犟着, 好半天才闷声吭哧道:“去!”
“去便去,这么难么,跟要你命似的!”
他本就心不甘情不愿的,三变这一句纯是火上浇油,一下就把人逗急了,一急说话就有点儿不着四六,只听干儿子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他心不在你这儿。”
这话虽是急话,真意可再浅白不过,其实就是说那位燕然的心早早被另个人牵走了,他不过是见你与那人有七八分相似,故而拿你寄情,你若当真可太傻了!
三变笑得要不得,边笑还边拿手点着干儿子:“你、你说啥?!心不在我这儿?!哎哟喂我个天爷!才多大点儿你就敢说心道肺?!毛都没长齐呢吧,哈哈哈哈哈……”,这货说到后来,也不拿手指点谁了,就是笑,笑得嘴岔子一阵裂疼,真是现世现报……
干儿子是不笑的,他都恼了,恼他笑,恼他笑他说话越过了年岁的坎儿,最恼他说他毛都没长齐!
俗语道“暗狗咬死人”,这儿现成的一条暗狗,平日里充乖狗,一旦被踩了尾巴,“汪”声不吭就咬你一口!
“毛长没长齐全,你那天不是摸过了么?”
瞧,这就咬上了。
“……你说哪路话?有胆子你再说一遍!”干爹一张呲牙咧嘴的笑脸转眼间就虎上了,右手一把拽,干儿子猝不及防,顺着他手劲一跌,脑袋正好落干爹右手掌边,干爹不含糊的,这就一巴掌呼过去,“让你满嘴跑胡话!让你再和王一学荤调!呼不死你个独头蒜!”
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太缺德了这个!
干儿子心火上烧,没像往常那样充死狗任他捶,他顶着他巴掌,拦腰抱住他,一阵低吼从胸腔迸出来,“我就说!他心不在你这儿!我、我身上怎样、你是摸过的!别赖!”
三变给他惹毛了,揪着他后背心就往外甩,“去你个死舅子的!谁心在不在我这儿有屁的关系!老子是缺心的人么!你起开!起不起!给三分颜色你就敢蹬鼻子上脸了?好样的!”
到底是在病中,三变手底下的力道小了不少,几拳出去捶不出往常的效果,倒累得他直喘,识时务者为俊杰,且等老子养好了再说!
干爹太知道怎么料理成了牛或驴的干儿子了,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要做,单只是翻个身,拿后背冲着他,眼不见心不烦。干儿子还搂着他的腰,这时一边手臂被他压在了身下。干爹已然放缓呼吸装睡,房里就剩干儿子牛一样的粗喘还在响。好寂寞。明明近到肌肤相贴的地步,却是永远触不到这人的痛痒。太狠了。
这人是什么做的?这样狠的心!
当年尚且纯情,容不得在意的人的不在意,这就要逃。干儿子黯然神伤,神伤在内,伤心伤肝伤肺在外,遍体鳞伤,看样子比干爹好不到哪去,死皮赖脸人家都不要,不逃干什么。
听到房门轻声碰响,三变侧过身来看了一眼,见干儿子确实出去了,这才真的调转身睡回来——他左手有伤,又擦破了左后背的一层油皮,朝右边睡才舒服。右躺睡好,三变头疼,既头疼燕然,也头疼自家干儿子,总觉得近日来力不从心,过去那如鱼得水、那游刃有余,全没了踪影,反正就是觉着什么东西出了格,但又不知道拿那出了格的东西怎么办的意思。
燕然么,说他是寄情,又在某时某刻露出那样不足的情态来,仿佛竭力制住自己,免得一时幻惑,把眼前人当那到不了手的人,生撕了。
龙湛么,有时真让他招架不住,庆朝话说起来总带着一股生肉味儿,血淋林的,有时带着孩童式的稚拙与天真,有时却是一把杀猪刀,一刀捅到人的心口,搞得三变一会儿想呼他巴掌,一会儿又想把他捂怀里,使劲撸几下脑袋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