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辨真假 是非谁解(1 / 2)
猛然惊醒,环视四周,这是遗韵的宫殿,不是悬崖。身体异常疲乏,像是囤居体内良久的东西被强行拉离。风一吹,脸上明显发凉,伸手竟触到湿润一片,这是泪?
“公主,你醒了,太好了,我、我……”说着无欢竟哭起来,我不断安抚着她,心里泛起一股暖意。等她平静下来,才问她,是否有什么人来过。总觉得身边还残留些酒味。“有啊,”她刚一说出口,似乎又觉得不妥,“嗯,对了,皇上和瑞王都来过,不过这会儿大概在御书房罢。”我只淡淡地瞥过她,见她一脸坦然。再想起祭天那天她表现出来的沉着,还真让人刮目相看,她是谁的人,这又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送来不少珍贵药材、补品。无欢说她每天只是清点这些礼品都累得腰酸背痛,说得时候语气轻快,这就叫做,苦在身上,乐在心里。她是在替我高兴,因为这样说明我在宫中是很得宠的。此后她就一日数次,熬药炖补品,忙着让我恢复体力。在她的照顾下,我的身体恢复不少,真气运行也更加顺畅,宫里多的是好东西,既然他们送来给我,我也乐得接受,可是心里的不安却是一天一天在扩大,老鬼已经传信来说还需半月我才能脱离遗韵公主这个身份,希望在这期间别出什么乱子。
祭天大典之后殿外守卫增加了不少,无欢也总是找借口紧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瑞王安慰我说,是为了我的身体。如此戒备,恐怕是知道烨炫来过了罢。只是这样,在保护我的同时也限制了我的自由,我和烨炫还有一笔没有算清楚的帐,我要从他身上找到噬天蛊的解药,再者半月之后若我要离开也会不方便。看来我需要先让他们放松对我的保护,只是最近御轩帝都在御书房忙着政务,而按照规定后宫女人没有传召是不能擅自前往御书房的。无欢问我出了什么事,她说我最近都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她,我想到了一个方法,我透露给她我想要去御书房的消息。
我猜她会把这件事告诉她背后的人,我想她背后人的势力应该不小,能够这样费心思安排人在我身边,他要做的事情应该不会简单,那么这个人也许有能力帮我。
不久我收到一样东西,是姨娘进宫来看我时带来的,她没有说是谁给我的,但我想我已经猜到了。那是一个白布包裹,在没人的地方打开,我看到里面是两样东西:一块令牌,一只木簪子,刻着家的模样。我曾经好奇过他做这个是想送给谁的,现在这东西还是到了我的手上。师父,你真的不打算瞒我了吗?无欢背后的人是他?可是师父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要做什么,他现在把木簪子送给我是想暗示什么?
我暂时放下满心的疑惑,先去解决关于身边守备的问题。
“御书房”三个赤金的大字悬挂在头顶上方,庄严肃穆,令人心生敬畏之情。守卫见我不请自来,为难地拦阻。我虽然是御轩帝最宠爱的女儿,可是御书房向来不允许擅入。
我出示令牌,守卫当下放行,同时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我虽不知道师父的身份,但从不怀疑他的能力,在山上的那段时间我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他身份不凡,能与南萧天家结交的人能是平庸之辈吗?
御轩帝正埋首批阅奏章,并未抬头,缓缓地说:“他最终还是将令牌给了你。”他抬起头,“说吧,你想知道要做什么?”那一刻,我竟发现他的鬓角早已白了大片,而他悲悯的神色也早已不像我想象中那个永远那个威而不怒,但足以让人诚惶诚恐的御轩帝了。或许该叹一句岁月不饶人,但那时只余一抹酸涩从腹中泛起,搅动满身的感伤。
“请父皇允许,让遗韵自己来解决这些事情。”我坚定的与他对视,从容不迫地说。
“好。”他一口答应,快到令人不敢置信的地步。
出来不久,卓公公手捧一只深色铜匣追上我。“父皇说过什么?”看着手中深锁的铜匣,我疑惑不已。卓公公回了一句:“皇上只说,到时公主自会明白,老奴先行告退。”
遗韵离开后,御轩帝放下手中的奏章,沉默许久。他手里还握着南萧细作传来的消息:旧主逝。当年结义四兄弟,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无数次沙场对敌,在鲜血祭祀的修罗场上互相扶持,替白氏打下半壁江山。想着他露出笑意,一如年少结义时的模样。可世事总是出人意料,谁会想到,那曾经坚不可摧的兄弟情在欲望面前会是这般脆弱,已经记不得是谁先背叛了谁,那么如何辨别该仇恨谁,对帝位的渴望,左右着他们,几十年的恩怨纷争,究竟得到什么?看着当年的兄弟,如今的政敌,一个个远去,他还能无动于衷吗?忽然之间他有种挫败感,他们争斗了这么多年,到最后谁都不是赢家。
皇城的最高处,寒意更甚,明黄的黄袍如此刺眼。
迎面,一个小宫女低头从我身边经过,当我回身,早已不见她的身影,手心里是一张信纸。“奇品居”是烨炫的字迹。想不到他的势力竟延伸到宫里,难怪那天他能够轻易潜入、离开。
褪下繁重的宫装,换上素白便服,只身来到奇品居。
由着掌柜领着我穿过一道道暗门,一进屋,就看见他面前已经倒落了许多酒坛。“你来了。”他脸色苍白。
我不由笑道:“想不到堂堂北瑟国主也会借酒消愁。”
“是啊,几日不见你,我就牵肠挂肚,只能这样聊以自慰。”说着,他遥遥地朝我扬杯,见我迟迟不肯喝,又道:“怕我在酒里下毒?还是你想喝我杯里的?”
我清楚我若是不满足他的意思,他还会说出更多无耻的话。于是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终究还是学不会他的演技。不过这也无妨,我只需要忍过这几天,一切都会各归各位。
当我饮下酒时,他似乎是舒了口气,然后又是一脸嬉笑的模样。也许是我看错了罢。
“这样不是很好嘛。”酒杯还没到嘴边,口中一股血腥味冒起,烨炫迅速将酒倒入,压制住体内汹涌的翻滚,面色如常,“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是情人幽会。”
不理会他的调笑,我径自走向壁上悬挂的那副山水画,刚才看遍整间屋,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唯有这幅画,是我熟知的。当年落崖后被师父救起,在山上那段时间,看的最多的就是他书房里的画。所以我能断定,这幅是师父所作。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师父的画,烨炫千方百计让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女人,有时候不要那么聪明。”他在身后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掀起画卷,墙上赫然出现一个暗孔。“先看吧,至于这幅画,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