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放暑假（1 / 2）
五月，夏日时光</p>
云雀啼唱，夏蝉鸣叫，纺织娘的低语。大自然的乐曲，在草丛中回响</p>
夏日，繁茂生长的野草。青青绿绿，覆盖整个大地，淹没马蹄，淹没小腿，淹没膝盖。阳光洒落，雨水滋润，它们向着太阳瞭望，生长，生长，在一片光明的天地中挥舞双手。</p>
我希望能再见到那片野草地</p>
在这里奔跑，穿过绿色的海洋，触手可及的是丝一般柔软的叶片。在这里欢呼，向草丛中的生灵致上友好的敬意。在这里坐卧，被那清香气息包围着，盯着那发出万丈光芒的太阳，目不转睛。我想念那片野草地</p>
我想念她……</p>
“唔……不太对呢，这一段。”</p>
蔡小小中断弹琴的动作，抬起眼睛看了看面前的琴谱，手指着对应的文字，对照自己刚才弹奏的旋律，“和谱上写的没什么差别呀，但是……感觉就是和先生弹的不太一样。”</p>
也许是节奏的问题吧。</p>
再弹一遍，这次停顿时间长一点，就像先生说的那样。</p>
五月，夏日时光</p>
绵绵细雨，漫漫梅季过后，终于，放晴了</p>
终于，步入了盛夏</p>
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阳光普照</p>
蓝天之下，野草茂盛生长……</p>
“还是不对哦。”</p>
她再次中断弹琴，怎么弹，都感觉差了一点，和自己听到过的，先生的弹奏差了一点，就是不一样。嗯，也许是心境的问题，那样的话，可不是一两天的练习就能解决的事情。反正自己现在没什么灵感，不如先去睡一觉怎样？</p>
“唉，别偷懒呀……”</p>
蔡小小自言自语，“把责任推卸给这么虚无的东西。不努力练习的话，硬条件不过关，就算有再好的灵感都不行的。”</p>
“继续吧。”</p>
于是她再次拨动琴弦。</p>
一片野草，沐浴在阳光中，生长，碧绿的叶片舒展，呼吸着清新的空气</p>
一阵风吹过，拂动叶片，于是漫无边际的碧绿的海洋，也掀起层层波澜</p>
炽热的阳光呐……</p>
此时是卯时三刻，上午。广昌县城东边的小宅，她坐在自家书房内，练习着先生交给她的琴曲。这可是假期作业，自己要认真完成，等到复学之后，还得当众演奏呢。</p>
平时里在课堂上没少被那些小孩嘲讽，这次一定要努力学习，做出最好的成绩，让他们看一看大师姐真正的实力。加油，蔡小小！</p>
“呵欠……”</p>
有点犯困。</p>
虽然已经在家待了将近半个月。但是每到上琴艺课的日子，她还是会按时早起，会弹琴，完全没有因为假期放松学习，好习惯呢。只是，早起，迷迷茫茫地下床，更衣，洗漱，从朦胧的状态中恢复之后，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待在村子里，今天又不是上课的日子，蔡小小总是会感觉有些失落。</p>
她很想念上课的日子，很想念先生，尤其是练琴的时候。如果先生能够从旁指点的话，自己应该会弹得更好的吧。</p>
“唉，先生。”</p>
她将琴推到一边，手指有些勒的发疼了，休息一下，就一下下。支着下巴，两腿盘坐在炕台上，感受到竹木凉席的触感，最近天气真的是越来越热了，那种闷闷的热，就像是要下雨一样，但是总是不下。天天大晴天，一屋子都是热气腾腾，干燥极了，讨厌。</p>
屋外的蝉鸣，噪音也很影响她练习，聒噪的吵闹让她没办法专心下来。吱吱吱吱，单调的声音，一点美感都没有，完全不像琴曲中描述的那样动听，吵死了。</p>
她心绪不宁，感觉，再练习下去，也只是无聊。</p>
没有先生陪伴，连弹琴也开始变得无聊了。</p>
“唉，先生呀……”</p>
蔡小小再次感慨。</p>
半个月都没有看见先生了，很希望能够再次见面。然而这半个月来，连县城都出不去。自己的几次出门活动，也都有家丁寸步不离地陪同。这真的很奇怪，自己并没有犯什么事情，爹干嘛这样做呢？</p>
我的人身自由被限制啦！</p>
说起来，爹最近也很奇怪哦。平时也都是待在家里，几乎足不出户，也不像过去那样跑东跑西，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城里，出入也都是一堆家丁跟着，和自己差不多的待遇。</p>
记得五天前，还带自己去了城里的阁子院，烧了几柱香，让自己磕了几个头，给了些看起来很厚实的香火钱，念念叨叨的，求得了一个平安符回来。保平安，为什么呢？</p>
蔡小小疑惑，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很奇怪。停课放假，回家，爹奇怪的行为举止，好像总是在防备什么，还有那些买地的山贼……</p>
这些线索似乎相互关联，相互联系，但是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她思考，感觉随时能够想出答案，但偏偏想不出来，感觉能够看到背后的线索，但是看不真切，总是被一阵黑色的迷雾遮掩住。</p>
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这些怪事，都是在那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来了之后发生的。</p>
“莫名其妙的女人。”</p>
蔡小小嘟囔着，看着面前的琴，不由得又回忆起那天，那个女子让自己弹琴的事情。听自己弹了一首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清夜吟》，发表一番似是而非的评论。还有她对自己说的那些，关于先生的话。</p>
夏玉雪，先生的名字叫夏玉雪。挺好听的名字，可是先生却让自己不要那样喊，似乎并不愿意提起这个过去的名字，为什么呢？</p>
先生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蔡小小突然感到有些好奇，先生，在来到这个小县城，定居在那个小村庄之前，究竟是过着怎样的生活？为什么要舍弃过去的名字，过去的身份，来到这里呢，成为一名琴艺先生？</p>
很好奇，很想了解更多。</p>
那个白衣女子说先生是一个杀手……</p>
“搞笑哦。”</p>
蔡小小轻哼一声，“绝对是和先生有仇才那样说的，我可没见过先生杀人。倒是你自己杀了不少山贼——”</p>
她突然想到了这件事情，联系，似乎又是一个联系。蔡小小沉思起来，感觉自己似乎离答案又近了一步，但是，但是依旧看不清。</p>
山贼……</p>
先生……</p>
奇怪的白衣女子……</p>
放假的事情……</p>
平安符……</p>
禁足……</p>
联系呀联系，究竟这些事情，背后有怎样的联系呢？</p>
她思考。</p>
“咴——”</p>
如果不是这一声嘶鸣，打断了她的思路，或许蔡小小真的就能够得到答案了。</p>
“嗯？”</p>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刚才的嘶鸣声，是从马厩那里传来的，“哎呀，是那匹马。我今天早上忘记喂了。”</p>
蔡小小跳下炕台，打开书房的门。从后门走到院子里，向着马厩快步走去。她已经看到，家里的马夫站在栏杆边，手里捧着一筐豆子无可奈何的表情。</p>
“小姐……”</p>
马夫也看到了她，指着马对她说，“这马就是不肯吃我给它的饲料，也不肯让我打扫厩房。怎么打怎么骂都不管用，我要是走近，这畜生还打算踢我啊。”</p>
“嗯嗯，没事。我来吧。”</p>
她面带微笑地接过马夫手里的豆筐，“李叔你去歇会呗。这匹马我来料理就好了。”</p>
“哎呀，这种粗活，又劳烦小姐……”</p>
“没事没事的啦。”</p>
于是马夫松开拿着豆筐的双手，打着躬走开了。临了还瞪了那匹马一眼，换来的是后者的一嘴唾沫星子。蔡小小身上也沾到了。</p>
“真够大爷的啊，一条。”她说着，将食料倒入马槽，脸上的唾沫也来不及擦，真可谓是唾面自干了，“天天让本小姐亲自伺候你，喂饭，扫地，溜圈全都交给我了。还敢发脾气？”</p>
马根本就没有理她，低下头就开始吃食。</p>
“哼，吃人的嘴一点也不软。”</p>
她嘟囔着，随手拽过耙子开始清理马厩，“要不是先生嘱咐，我才不管你死活呢。饿死活该，马房里脏死了也活该。”</p>
看到马不善的目光，后蹄动了动，她赶紧闪开。</p>
“哎呀，还想踢我？踢死我谁照顾你啊？”她继续清理环境。马也继续吃早饭，没有踢她，也许是因为够不着。</p>
“啧啧啧，一天吃那么多东西，肠子里走了一遍，出来的也那么多。光吃饭，不干活，连让我骑一下都不肯。还耍脾气，还咬人踢人。留你在这里还真是给我添麻烦。”蔡小小待在安全范围里继续吐槽，“不要以为有先生给你撑腰就可以那么横了。真的饿上你几天，看你还不老实？”</p>
“……”</p>
“喂，一条。你这名字究竟是怎么来的？很怪的名字呀。我问过先生，但是她也不肯说。”</p>
“……”</p>
“算了，问你也白问，你又不会说话。我还是去问先生吧。”</p>
“……”</p>
“你跟着先生多久了？一年多了吧，我听那些小孩说，前年九月，先生来这里的时候就带上你了。你知不知道，先生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呐？”</p>
“……”</p>
“你估计也不知道。我好像还听他们说，你最初也不是先生的马。好像当时跟着先生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的……还是女的，那些小孩什么说法都有。那个人是你之前的主人吧。”</p>
“呼——”</p>
马儿喷了个响鼻，蔡小小感觉，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别打扰我吃饭。</p>
“真够拽的……”</p>
一筐豆子很快就吃完了。蔡小小也打扫好了卫生。</p>
接下来进行洗刷工作。她打了一桶水，费劲地拿着刷子在马匹身上刷来刷去。五月的天气炎热，马房里也很热，蔡小小感觉，等她把马洗干净了，自己的身上也出了身汗，自己也得去洗澡。</p>
“喂，你知道不。皇宫里面有个专门的官职就是负责给马洗澡的哦，我在课本里读到过。还是个很大的官呢。”</p>
干活时很无聊，所以即便听众是一只脾气很坏又不会说话的动物，蔡小小还是喋喋不休。不过她上课不认真听讲，完全把知识搞错了。实际上，也只有琴艺课才会用心学习。</p>
“伺候你这主子，我也算当大官了。”</p>
“……”</p>
“一条，你想不想先生呀？希不希望快点上课，到时候你又可以回村里了，又可以见到先生了。”</p>
“……”</p>
“唉，我很想呢，很想快点见到先生。”</p>
“……”</p>
“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我可以多问你一些关于先生的事情。”蔡小小将刷子在水桶里洗了洗，继续工作，依旧喋喋不休，“不过，我怀疑你根本就不会用心听我讲话。”</p>
“……”</p>
“脾气够坏的，一条。”她在马的身子上刷了几下，最后将刷子丢到水桶里，“行啦，洗完了。大爷还满意不？没别的事，小的就不伺候您啦。”</p>
“呼——呼”</p>
马儿动了动脖子，拽拽缰绳。</p>
“散步？”</p>
“呼——”</p>
对，就是散步。长时间的相处，蔡小小已经能够读懂它的肢体语言了。</p>
“好吧，不过我得去和爹说一声。”她将水桶里的水泼到后院的地上，“不然待会找不着我，又该着急了。”</p>
她朝着前院走去，烈日当空。马儿已经吃好了饭，洗好了澡，而自己则是出了一身汗。蔡小小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望着天空，阳光刺得她眼睛睁不开。这种大热天，自己还得陪着马儿散步，真是找罪受。</p>
真是大爷。</p>
她最后回头看了马一眼，看见一条望着自己，眼神中是催促的命令：快点去。</p>
“哼。”</p>
转身继续走着，脸上不经意地微笑了一下。和一条相处，其实也挺有意思的。</p>
走到前院，和几个家丁打了招呼。</p>
走到大堂，门是关着的。</p>
这个时间，爹应该在大堂里喝茶，算账。她想，伸手准备敲门。</p>
然而，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她听见，房间里传来说话声，还有别人在。嘛，也许是爹生意上的朋友拜访，这样的话，自己还是先回书房吧，别站在门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