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远方（1 / 2）
半个月后。</p>
七月下旬，仲秋时分，经过了一晚上的露宿，早上醒来时，青鸾觉得自己可能是着凉了。呼吸很不通畅，脸颊红红的，热热的，有些乏力。</p>
所以，到了村庄的第一件事，就是坐下来喝一碗热水。</p>
“呼——”</p>
喝完了之后，感觉胃里暖暖的，身体也轻松了不少。青鸾坐在石磨边上，看着拴在马厩里的那匹马儿。</p>
“都是你害的，走那么慢，弄得我都着凉了。”她抱怨着，“一条，你就不能听一听我的指挥吗？”</p>
作为回应，马儿喷了她一个响鼻。</p>
“哼。”</p>
她不再理会这不听话的小畜生了，转而四处张望，观察着村庄的景致。</p>
这个小小的村庄和自己一路上经过的，见过的差不多，并没什么特色。低低矮矮的房屋，窄窄的，崎岖不平的街道。自己身处的是村口的驿馆，所以设施还算齐全，但也不怎么样。</p>
青砖堆砌的围墙，茅草屋顶，粉刷又斑驳的墙壁，干裂枯皲的柱子，黄土地面上零星散乱着小石子。从门口乡村里望去，能看见三三两两的民舍，也都是差不多的模样。</p>
正午，阳光很好，农活正结束，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有一般打扮的农民，摇着藤椅，或者席地而坐，享受着阳光，以及片刻的清闲。用口音极重，让自己根本听不懂的方言交谈着，笑着。一整个夏日被焦灼成棕色的脸庞，嘴唇间毫无忌讳地迸露着洁白的牙齿，发出爽朗的笑声。</p>
蓝蓝的天空下，有几只雀鸟飞过，落在已落叶的树木枝丫上，点缀着，鸣叫着，唱着不成曲的小调。至于内容，恐怕也只有它们自己能懂。</p>
这个地方还真是有些无聊，不过，似乎……也很好，很简单，很普通，很温馨。</p>
至少，夏玉雪很喜欢这里。青鸾看着，不远处，她正和一堆孩子聚在一起，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青鸾看见她脸上的笑容，那么真诚，那么美好。</p>
“这就是，你相信的未来吗？”</p>
她轻声说道。</p>
“先生，你又回来了呀。”</p>
“先生，我们都好想你的。”</p>
“你都到哪里去啦？”</p>
“那边那个大哥哥是你的丈夫吗？”</p>
“那个不是哥哥，是姐姐，是女的呀，听声音就听出来了！”</p>
“明明就是哥哥嘛。”</p>
“姐姐！”</p>
“哥哥！”</p>
“好了，好了，别再吵了，你们两个。”夏玉雪微笑着中断那两个孩子的吵闹，“那边的那位是先生的朋友，至于是大哥哥还是大姐姐，都没关系的吧。”</p>
“倒是……真没想到，你们很多孩子都住在这个村庄里啊。”她看着面前许许多多熟悉的，微笑着的脸庞，发自内心的，感到亲切。</p>
“是啊，这里离县城很近的。”其中一个孩子回答，“农闲的时候，我妈就会去城里卖菜，也会捎带着我去学塾学字呢。”</p>
“先生，你还会去学塾教琴吗？”另一个小孩插话，“你上次走了之后，我都好想学琴的。可我爹说是浪费钱，不让我学。”</p>
“我会的。”她点点头，“这次，我会留在这里的学塾，会教大家弹琴的。我会在这里留下，成为一名……琴师。”</p>
“好好哦~~”</p>
“先生，你就住在我们村里。那样，我们还能一起上学。”</p>
“对呀，对呀，可以住我家。我爹是乡长，家里的房子可大了——”</p>
“你爹那么小气，才不会让先生住你家的。”</p>
“才没有。”</p>
“就是！”</p>
“没！”</p>
“是！”</p>
……</p>
夏玉雪笑着，看着这些争吵的，快乐的，纯真的孩子们。又一次回来了，又一次面对着这些快乐的笑脸，快乐的孩子，又一次，回到了广昌县这个小城，回到了孩子们中间。</p>
还有金色的野草，还有秋天的阳光，还有这小小的村庄，还有音乐，还有梦。</p>
还有未来。</p>
她相信，在这里，自己真的可以实现自己的未来。</p>
“夏玉雪。”</p>
青鸾走近，站在一边，看起来好像有些害怕这群小孩的样子。她冲自己招了招手，“呃，那个，过来一下——”</p>
“大姐姐，你是姐姐还是哥哥呀？”</p>
“你都喊人家姐姐了，还问！”</p>
“明明是哥哥！”</p>
“那个，呃，都行啦，随便啦，小朋友们。”小孩们一拥而上，青鸾被包围着，非常窘迫地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那个，你们可以先去边上玩一会吗？呃……我，和夏——”</p>
“是哥哥！”</p>
“姐姐！”</p>
孩子们的声音比她还响亮，完全没有人在听青鸾说话。</p>
“好了，孩子们，先去玩吧，等下再过来。”</p>
夏玉雪挥一挥手，让孩子们先走开，微笑着道别。她重新转过身，看着青鸾，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你连小孩子都怕的吗？”</p>
“嗯……有很多人啊，咳。”青鸾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端详着夏玉雪的表情，“你很喜欢这地方，这就是你想要的未来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