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雪言雪(1 / 2)
“醒了。”
周围的一切以稳定的频率轻缓地震动着,听见狱雪的声音,彻底清醒过来的祁常天绿眸猛地睁大,立时便发现,自己已被特制的铁链枷给缚住了双手。
他警戒地看向四周,空间不大,看上去像是在马车车厢的内部,而自己被绑在一边铺着柔软丝绒毯的椅榻上。
有着诡异奇快身法的鬼云州刺客黑琥珀,正坐在自己的对面。
不能明白对方意图的祁常天静静地望过去,错落镶嵌着的夜明珠发出柔和浅亮的光线,为狱雪的侧脸与细挺的鼻梁,镀上了一层真珠般的米白光泽。
身着一袭夜行衣的狱雪,正低头翻看着手中的卷轴,双眸专注地阅读卷轴上的内容,清灵妖异的美丽容貌上没有情感的波动,让人有种眼前的人就像一尊瓷做的人偶似的错觉。
祁常天转头看向车厢的内部,入眼所见一切皆装点得极为内敛而华贵,此时他想起了关于鬼云州出产宝物富可敌国的传言。
半晌,交迭起穿着过膝黑皮靴的双腿,狱雪将卷轴搁在腿上,他在阖起的窗框边支着手,将脸靠了上去,开口问道:“冷静下来了?”
“若是你为了巴若水而来的,那大可不必,他不在我的名单上。”瞇起浓紫色的眼眸,狱雪拉开一旁的暗格,取出细剑罗织无命抛在祁常天身边:“若是想和我交手,那倒也不必,我没这个心思,我若要走……量你是拦不住我的,少平白消耗气力了。”
说起齐天陵的少主祁常天这人,大致上是个温和而理智的人,大事当前分寸还是有的。略做思考后并也没有执着于切磋一事上了。
一头长度及腰金发微微凌乱着,只见祁常天抬起头,俊秀妍丽的容貌上露出无奈的微笑。那么接下来就是关于那件事了,他浅浅地叹气后启唇道:“那……”
对面狱雪只是淡然地望着欲言而止的祁常天。其实双方接下来都明白该是什么意思,即使挑明也没有太大的意思,反倒多此一举罢了。
“好奇我们这儿是要去哪么?”作为回答,狱雪一弹指尖施咒,解除祁常天手上链枷的束缚。
祁常天卸下链枷,摩娑着被束出痕迹的手腕,他重新拉好有些脱开的白皮革手套,一双绿眸浅浅眨了两下:“想来该是往兰汀的方向去了?”
祁常天解开后脑上差不多快散了的束发,取出银梳轻手梳理起柔软的长发,不一会儿便重新将长发半绑而起,缀着一列白珍珠的透明水晶发簪,又一次优雅地簪在了脑后。
对于祁常天的猜测,狱雪不置可否地拉开窗板,风声、草木摩擦的声响,森林的气味顿时进入了车厢之内。
祁常天探出头去,几缕金发被风卷出窗外。车厢之外可见两列体格可比骏马的巨蜥,在侧边与前头拖着车厢在山地中如履平地的冲刺而行。
夜色之中,巨蜥深黑的鳞片上暗蓝的光斑游走着,牠们嘶嘶地吐出蜥舌,掠风而过般快速挥动的巨爪,入土无痕,亦不伤及草木,奔走间竟不留下任何痕迹,长而尖的蜥尾扫动带起阵阵风压。
“想来你是头一回见的吧,鬼云州特有的灵兽,地行奇甲蜥。”
狱雪叼着双头蛇纹样的勾簪,穿戴着露指黑护甲的双手灵敏交错勾动,将高绑做马尾黑发分流编为麻花长辫,又将长辫在脑后弯上几圈利落的簪起。
“你想知道的答案,我们也想得到,既然如此不妨就一道去吧。”狱雪语气清冷地说道。
“若事实属真,那即是违反密约。”祁常天轻蹙眉头,忧愁的阴影顿时覆上他的面容。
“能找上门来说明你明白规矩,这样的是断不能留的。”狱雪紫眸目光投向祁常天,道:“你该清楚,求情找我无有用处,在我这儿就只负责了断。”
默了会儿,祁常天想到接下来还得共同行动好些时间,总不能直以刺客杀手的名号称呼对方,他偏过头开口问道:“……说来,该如何称呼?”
狱雪半敛紫眸,对于这个提问他蓦地一愣,白皙的指尖在膝上轻叩了几下。
十多年前狱氏一族的大案,至今影响尚未完全消停,狱雪的眼底沉淀的情绪翻腾不上表面,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的姓氏给拆解一番,他唇瓣一抿似笑未笑地应道:
“祁公子就称呼我……言雪吧。”
“言雪阁下。”
祁常天颔首称道,也自然没不可能天真地以为这会是对方真名,但当他望向裹在一身夜行黑袍之中纤瘦苍白的狱雪,那侧过头望着窗外的侧脸凝若霜雪,只觉这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这时窗外殷小骨的声音从车顶之上传了下来:
“十九哥,东北东方向,我方迅速接近中,即将接触目标范围。”
“小骨。”狱雪闭上双眸,将神识漫开。
“是。”听见狱雪的声音,殷小骨一翻身从窗户进入车厢之中,抬手预备阖上窗板:“这位少侠请退后,我们要下潜入地了。”
抱着细剑罗织无命,祁常天表示了解地向后退些。
在殷小骨关上窗的瞬间,整辆车厢从前侧往后侧,有如水珠滴入池般瞬间潜入了地底。
狱雪睁开双眸,左手反手一甩,一柄小巧的匕首霎时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漆黑刃身上带有两道波状的血槽。
“接下来听我指示,若分散行动就依铃铛的指引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