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1 / 2)
回到半实堂,何致年与正要派人去找他的容九思碰个了正着,还没等对方开口,他就朝他深深一揖,说道:“叔父,请恕元晦越俎代庖之罪。”
“贤侄何出此言?”容九思连忙托住他,大惑不解道。
何致年将事情经过跟他说了一遍,容九思气得当场摔了个盏子,他一掌拍在桌上,骂道:“踢得好,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刁妇就该狠狠教训。”
从小到大,他动都舍不得动一下的心肝宝贝,居然被人诅咒,还差点被挠花脸毁容,他若袖手旁观,就不配为人父。
“容易,”容九思吩咐自己长随,“你去跟大夫人说,这两个人我们容府高攀不起,不管甚么来历都必须解雇,如果她不方便出面,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当。”
“红泥,”容九思又回头吩咐身边大丫鬟,“仔细四小姐手疼,你去找二夫人要一瓶化瘀的膏药给她送过去。”
容易、红泥领命而去。
何致年嘴角高高翘起,他总算明白容胭的脾气从何而来了。有这样的父亲无条件宠着护着,她不娇纵任性已经很难得了。
“来来来,元晦,咱们接着喝酒。”容九思将何致年按坐在椅子上,正要替他斟酒,红泥去而复返。
“二老爷。”她身子微欠,立在门口不进来。
容九思知道这是妻子有话要交代,他对何致年投去歉意一笑,大步走出去。
“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她没说甚么事?”
“没说,只说您去了就知道。”
“你去吧,我随后就来。”容九思有些纳闷,妻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找他说事?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向何致年致了歉,妥当安排人随侍,这才放心离去。
一进屋他就火急火燎地朝崔氏走去:“好夫人,有甚么事不能等客人走了再说,非得现在把为夫叫过来?”
“夫君。”崔氏言笑晏晏,她今天穿了一件簇新的藕荷色缎绣牡丹马面裙,外罩浅紫色褙子,整个人显得娇俏又清新。
容九思顿觉眼前一亮,凝视片刻,心潮澎湃得不可自抑,上前握住她的手,为难道:“夫人呐,为夫懂你的意思,但咱能不能、能不能收敛一些,至少等元晦走了再来行不行?”
崔氏:“……”
这身衣服是她与容九思初次见面时所穿,只穿过一次就被她藏在箱底,今天之所以再次穿上,实在是因为心里太高兴了。
她的皮猴子被人惦记上了呢。
崔氏斜睇了丈夫一眼,嗤道:“想得美!”
“口是心非!”容九思将妻子往怀里一带,得意道,“我就不信你舍得拒我,要不然当初……”。
话未说完,崔氏就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唇,俏脸上绯红一片。
她家住在武昌府蛇山脚下,十七岁那年与前来参加乡试的容九思相遇。当时她正与丫鬟嬉戏,一不小心将沙包甩出墙外,砸出“哎哟”一声响,她吓得慌忙出去查看。
门外,一个身穿月白色标布直裰,头戴方巾的男子正捂着头呼痛。男子见到满脸愧疚的她倒也没说什么,还很有风度地帮她捡起地上的沙包。她又羞又窘,正想道歉,一扬手刚拿到手的沙包又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落到他的头顶。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容九思当时看她的表情。
“你总嫌长欢淘气,焉知她不是跟你学的?”往事历历在目,容九思忍不住拿妻子打趣。
崔氏轻轻捶了他一拳,娇嗔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那是失手。”
“好,失手,失手。”容九思如往常一样好脾气地笑笑。
崔氏幽幽叹气,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将自己叫他过来的意图托出:“待会儿你去探探元晦口风,看看他喜欢甚么样的姑娘。”
容九思失声道:“你想替他做媒?”
“是也不是,”崔氏眨了眨眼,故意卖起关子,“你只管去问就是了。”
容九思却急了:“你到底是不是亲娘啊?这么好的儿郎不留给咱们长欢,你居然想便宜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