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争(1 / 2)
“你勒得我喘不过气了……”
树上,女子娇嗔推拒,含羞带怯的神情一览无余。男子俯身,在她耳边轻轻低语,女子白皙的俏脸顿时飞上两朵红云。
赵珝不知道男子说了甚么,也不想知道他说了甚么,他只知道心中发烫,似有团火在灼烧,迫使他一刻也不能待不下去。
他转身就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才几息的功夫,长长的玉犀巷就被他甩在身后。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糖葫芦摊前围满了人,他下意识地看向右手,那里空空如也,怔了怔,忽然拔足往回跑。
私塾里空空荡荡,地上也是一干二净,他不小心遗失的两根糖葫芦已不见了踪影,正想找院奴打听,“吱呀”一声,屋门被人从里打开,一个蓝色人影走了出来。
“殿下是在找这个吗?”
何致年举着两串亮晶晶的红果儿,赵珝伸手去接,不料他却抬高手,侧身避过。
“何大人这是何意?”赵珝面沉如水,眼光逐渐锋利,笃定道,“你想抢我的东西。”
“殿下息怒。”
何致年淡淡一笑,不慌不忙道:“这两支糖葫芦是小摊上最大最好的,殿下一人得二,不易克化,何不转赠一支给在下?”
果然来了,赵珝不动声色地笑: “可以啊,不知何大人想要哪一支?”
“在下不贪心,要小的这个就行。”何致年递过较大的那支。
“真是巧了,我也想要小的这个。”
赵珝双手背在身后,并没有要去接的意思。他狭长的凤眸眯了眯,眼中尽是了然与嘲讽。
“何大人若是缺银子,可以随时到我府上去取,但是……”他话锋一转,傲然道,“你休想窥觑本王的心爱之物。”
何致年不为他的气势所动,仍浅浅笑着:“殿下觉得付了钱就是自己的了?那殿下可有问过这小糖葫芦的意见?”
“何大人的意思是你问过她的意见了?”赵珝握紧拳头,一字一句道,“山楂是我栽,冰糖是我熬,我守了十几年,才得这么一个宝贝,任何人都休想打她的主意。”
“呵呵。”
若以时间长短计,十几年怎么能跟两辈子相提并论。
“何大人觉得好笑?”
“不,正相反,何某很佩服殿下的执著,就是有些惋惜执著用错了地方。若殿下肯回头好好看一看……”
赵珝打断他的话,不客气道:“我不用你教我怎么做人,奉劝何大人一句,不要老惦记别人的小糖葫芦。”
“抱歉。”何致年敛起笑容,将两支糖葫芦同时递过去,不卑不亢道,“是在下唐突了,不过在下也奉劝殿下一句,不要强买强卖。”
“不知所谓!”赵珝气得拂袖而去。
何致年静静站在原地,望着赵珝手中红彤彤的果子瞧了又瞧,似乎想从上面看出什么来,末了长长叹息一声,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糖葫芦啊糖葫芦,你为甚么要这么甜?”
此时,门外探进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长随何喜大大咧咧道:“公子,燕少爷约你到刘妈妈家喝酒,要不要小的给你推了?”
他嘴里的“刘妈妈”是以烟花生意为生的老鸨,在汴河边开了家私寮,装饰得古韵十足,还请人取了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叫“四而楼”。她搜罗的姑娘均是才艺双绝、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燕回最近迷上了一个叫小腰的女子,只要有空就会去捧她的场。
何喜知道这样的场合他家公子是不屑去的,他不过例行一问,随后就要掉头出去回绝燕家仆人,但何致年的一句话令他抬起的脚又缩了回来。
“好久没跟燕兄一起喝酒了,你去告诉他的小厮,我随后就到。”
……
酒过三巡,燕回变成了大舌头,他迷着眼,指着一旁弹琵琶的女子问:“何兄,你觉得小腰姑娘的这把细腰如何?”
何致年眼风都没往羞红了脸、低垂着脖子的妙龄女子身上扫,只淡淡道:“尚可。”
燕回对美的维护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见他这么轻描淡写,不禁有些不高兴了,他把琉璃荷叶酒杯往桌上一掼就嚷开了。
“何老三,你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怎么能知道细腰的妙处?”
“谁说我没摸过女人的手?”
何致年闲闲瞥了他一眼,用老成的语气说道,“风柳腰肢,娇娇小小。你怎么知道我不懂女人细腰的妙处?”
“嗷——”
燕回先是目瞪口呆,随后兴奋地大叫一声,扑到他身上摇晃:“快给我讲讲滋味如何?”
“滋味啊……”何致年脸上带着深深的追忆,眉宇间像罩着一层轻雾,稍稍一碰就化成了水,温柔得不成样子,“妙不可言。”
“完了?”燕回看呆了。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