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1 / 2)
烟霞苑到前厅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两边种的都是容胭喜爱的植物,花红柳绿春光如醉,像极了某人粉嘟嘟气呼呼的俏脸,想到她今天的种种举动,何致年好笑又无奈。
前世,她可没有这么淘气。
他第一次见她也是在福王府,她规规矩矩地端坐在容黛身边,笑意浅,说话轻,吃饭慢,美则美矣,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与容行简口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剪胡子小精怪相去甚远。
信步穿过月洞门,一个半亩见方的荷花池赫然出现在眼前,一池如碧,成群锦鲤争相跃出水面,浪花四溅,水声鼎沸,只为了岸边玉人手中的一把鱼食。
何致年停住了脚步。
玉人不慌不忙地喂完鱼,拍拍手转身福了福:“小女子见过何大人。”
何致年颔首:“二小姐不必客气,有话不妨直说吧。”
容黛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何大人怎么知道我在等你?”
“何某听说二小姐的褚玉苑和四小姐的烟霞苑出自同一匠人之手,想必褚玉苑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池子,你若要找四小姐,不会大老远从东边绕过来喂鱼。”
容黛美眸里流露出赞赏,她望着何致年不闪不避,大方一笑:“何大人好机心,那你一定知道我找你所为何事了?”
“当然知道。”何致年回视着她,喜怒难辨。
“何大人不愧为神童出身,跟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容黛一上来就给他戴了顶高帽子,见他眸色深深便接着道,“四妹妹今天实在太过分太顽劣了,待祖父回来,我一定大大告她一状,让祖父罚她抄写《女戒》一百遍。”
听她如是说,何致年终于笑了。
她若是知道自己是她祖父忘年交,深知老人家偏爱容胭,又最不耐烦《女则》、《女戒》那一套,还会不会这样反其道而行之地游说他?
见他展颜,容黛胆子也大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容字,再怎么说她都是我妹妹,我先替她向何大人赔不是,再腆着脸替她求个情,希望何大人大人大量,在叔父和婶娘面前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四小姐天真浪漫,心思奇巧,不过淘气了些,何某不会放在心上的,二老爷和夫人那里我自会帮忙转寰。”
何致年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字字发聩,容黛诧异抬头,看他的目光又惊又喜。
她真没料到他这般好说话,原本准备的长篇大论瞬时没了用武之地。其实在她看来,容胭何止是顽劣,简直就是欠揍,可她深知婶娘脾性,为了妹妹的“安危”计,她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求何致年。
“多谢何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大人以后必定青云直上,位列首辅。”
嘴里说着吉祥话,容黛的喜悦一目了然,美目弯得像月牙儿一样,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一颦一笑之间书卷的清气自然溢了出来。
“过奖了。”何致年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以及……惋惜。
颜色天下重,冠盖满京华,名噪一时的福王妃,骤然凋谢在最美的花信之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走得仓促又蹊跷,这样的结局令容胭耿耿数年,直到去世都无法释怀。
今生,他不会再让她重蹈覆辙。
二人分开后,何致年特意拐到前厅跟容九思夫妇告别,崔氏红着脸,十分难为情的样子:“元晦,实在对不住,长欢这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何致年微微一笑,容胭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寡言少语的崔氏。因她生容胭时伤了身子,容九思痛惜爱妻,所以从小就教导容胭要事事顺从母亲。
“婶婶不必自责,我觉得四妹妹这样挺好的,天真浪漫,风趣诙谐,心无城府,比京里那些拿腔拿调的名门闺秀好多了。”
崔氏呆了: “元晦,你不是故意说反话逗婶婶吧?”
她被容胭气得要死,预备等何致年走后将她抓过来狠狠教训一顿,现在听他这么说竟有些傻眼了。
“元晦字字肺腑,不敢戏耍婶婶。另外,元晦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婶婶不要因为这件事迁怒四妹妹而毁了她的灵气。”
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