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打开心结(1 / 2)
小四幼小的身躯跪在后院,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显得可怜又倔强。
老师的话似乎还在耳边,一遍遍的回想:“我不知你以往发生过什么,也不管你心中有多 大抱负。做我的学生,可以聪慧过人,善于摆棋局,但若是冷心
冷情,做事没个温度,便失了 我教你的初衷,我也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要是培养个什么奸侯出来,真是要把我这顆心悔死 也来不及了。你想清楚了,
愿意按我的标准做,就还可以做我学生,要是觉得你的老师太过心 慈,我们就断了这师徒情分,你放心,其他一律照旧,绝不影响。”
阿秀收拾着食盒,往里装了白粥和几样清淡小菜,嘴上说着:“我去给小三送饭,你在家 自个吃吧,不用给我留。”
卫子清心不在焉的望望外边渐黑的天色,无意识的拿起筷子:“嗯——医馆里就你和小三
?,,
阿秀提了饭盒就要往外走:“不是,他大哥二哥知道了也来了,没看我多带了十来个埋头
卫子清无意识的皱了皱眉1“没别人了?”
阿秀想了想:“你说小四吧?也奇怪,这孩子跟你走了一下午没来,估计是回家去了一 我走了啊,你别等饭凉了再吃。”
卫子清手里的筷子又放回碗边,心里煎熬着,这孩子,应该知道回家的,总不会傻乎乎的 跪到现在,复又把碗端起来,但勺子迟迟没拿到手里,就这么僵
着。
脚步声进了院子,是阿秀,他抱怨着:“越是有事这老天爷越是不给面子,白天还好好的 ,现在你看,这天阴的,我把家里伞都拿走了啊,你不出门吧?”
卫子清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出门了。”
等阿秀前脚刚走,卫子清口是心非的也跟着离了家——还戴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小四不是没有名字的,他叫白宜春,白是那个三年前名声大噪京城的大诗人白兴文的白, 他父亲年轻时,不屑入朝为官,也不去参加科举朝试,可大概是
年龄大了,也可能是看不下去 贪官四起的朝廷,突然兴起了想进朝大施拳脚的心思,怡逢科举,一举夺了当年的状元头魁。
可还是太过年轻,一个只会吟诗作画的诗人,凭着一腔热血,带着对抗贪官的心思,进了 朝廷的下场几乎毋庸置疑,被打压,被嘲讽,一身傲骨任由人践
踏,不能反抗。
这大概就是现实,可他一直忍着,搜集着证据,等着哪天直达圣听,妄想让圣上看清底下 臣子的嘴脸。
可当他递上那份卩区心浙血的罪状书,殿试曾指名夸奖过他的皇帝,沉默了。
他不甘心:“皇上!这些是朝廷的駐虫,让他们一日存在,朝廷就被多腐蚀一日,不能放 过他们!”
皇帝沉了脸色,忽而问他;“你可知这人是谁?”
“臣知!是您依仗的重臣,是如贵妃的父亲!可越是这样,他结党营私,早晚要成祸害!
皇帝又笑了,让太监扶他起来:“朕知道了,你做的不错,便回去等消息吧。”
年轻臣子大喜,意气风发,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能扳倒一个大駐虫,结果,駐虫倒台的消 息没等到’却等到一杯毒酒。
“今有翰林白兴文,殿堂失仪,顶撞圣上……念其年轻气盛,免其连诛之罪,特賜毒酒一 杯,钦此一”
只见文人仰天长笑,从地上直立而起。
“大胆!谁允许你不接旨就起来的!”
白兴文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可眼神狂热,大有当年意气风发之势,当即念了一首《醉京 都》,此诗露骨之极,就像指着鼻子骂了皇帝和贪官,当晚秉明
圣上后,皇帝大怒,当场诛杀 了所有传旨太监。
并派暗卫连夜去了白家,白家上下三十多口人,包括下人仆妇,无一人生还。
而七岁的他,被塞在了枯井下的水桶里,大火过后,一个老乞丐过来捡漏时,把他救了上 来,自此老乞丐一路带着他东躲西藏,专挑着穷乡僻壤,一路讨
饭,又因为怕被人追查,谎称 自己才四岁,后来饿了几月,倒也真瘦成四岁模样了。
他晈着牙不肯去讨,老乞丐也不去通他,讨来半个馊头,也把别人咬过的地方撕了,剩下 给他。
到了这里的时候,老乞丐已经快不行了,临死前还跟他说:“只要能挣一口饭吃,别做乞 丐,讨一次饭就会有下一次,不知不觉你这人就废了。”
他性子倔,像足了他父亲的傲骨劲儿,以为自己是那种宁愿被饿死,也不去讨的人。
可现实不是这样的,他因为穿着打扮就是个乞丐样子,到处被人欺辱,被人当个逗趣玩意 儿,玩够了,给他扔地上一块带土的馒头,他吃了,因为实在太
饿了。
可终究是他幸运,遇见了大哥,大哥捡了他回去,和剰下好几个孩子挤了一张床。
大哥说,他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却不偷不抢,所以都是好人,要一块努力,等我们能挣 钱了,也再花到别的捡到的孩子身上就是。
于是他就在这个茅草屋住下来了,一屋子孩子,越来越多,他是小四,后边又有了小五小
六,一对双胞胎郎君,又捡了小七,捡他时话都说不清楚呢。
他从小启蒙的早,也比同龄孩子懂事,所以一心想去早些挣钱,就在此时,他遇见了老师
他从没见过这么温柔的人,身上带着香气,举手投足间隐隐散发出来,像个仙子一样,看 着他时眼里带着柔软的阳光,让他忍不住去藏脏手,藏了手,身
上脏兮兮的衣服更让他难堪。
但老师浑不在意,赞叹了他的聪明,惊讶的仿佛捡到了宝贝,紧接着又为他和客人争执, 那会儿他的背影,和,和他去世的娘亲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所以他假装单纯,妄想找回他刚开始的那份尊严,在老师面前做一个老实乖巧的孩子。
可那份被染灰了的心,救不回来了,他内心一直压着一股劲儿,他要出人头地,他要报仇 ,他早晚有一天要杀回京城。
但他不会像他爹那样傻,他会韬光养晦,精心走好每一步路,不惜一切代价,他要往高处 走
他每一晚,心里都在重复的想象该怎么去做;但始终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还是被老师 发现了,如果老师不要他了……
他感觉自己又变回了那个肮脏的,窝在角落里,浑身或许是被打的,也或许是饿的,疼的 他蜷缩着。
有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上街游玩,小孩儿路过他时还会同情的撇过来一眼:“阿姆,他好可 怜啊。”
小孩儿爹拽了小孩儿到一边去:“这小乞丐都是贼,专掏人东西,离远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