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4（1 / 2）

丹枫城之所叫丹枫城, 正是因为城郊那漫山遍野的枫树, 每当到了秋天，层林尽染的景色红得似血, 脑海中回响着作者不详的民歌，洛林的苦难早就被时光扎进了这个民族的根里。

“春天的鸢尾种子埋下, 秋天的丹枫开啊, 丹枫开遍山头红满城呀, 映红了父兄种下的花……”

小孩子咿咿呀呀地坐在家门口唱着走调的歌谣, 细长的歌声被风吹得飘飘摇摇, 最后在一连串的咳嗽中戛然而止。

院子里传来了母亲的情绪不好地呼喊：“说了多少遍都不听，张那么大嘴吃沙吗！赶紧滚进来！”

小孩子一边咳嗽一边灰溜溜地窜进了家门，砰的一声关紧了防风沙的门，隐约传来两声女人呵斥的声音。

这样的情形在洛林的丹枫城已经不再少见，这一年仿佛是洛林的灾年，先是精灵大军攻打洛林，死伤无数士兵, 地震坍塌无数建筑导致人们无家可归。好不容易停战后精灵开进了丹枫城议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以为灾难已经过去, 谁知道, 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无端爆发的沙尘暴以丹枫城为中心席卷了洛林, 至今, 风沙已经吹了将近三个月。

本就穷山恶水的洛林几乎坏了国内仅剩的庄稼地, 陆运交通又因为风沙而告急, 生活一下子回到了曾经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好些人跑出去造反，最后都没了命。

这样的日子闹得人心惶惶，大家都说这是来自精灵的诅咒，都怪那些黑心商贩贩卖精灵奴隶。于是，在人们的强烈怨气下，与此相关的人越牵涉越多，统统绞首示众以平息各方怨愤。

就在人们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古斯曼二世终于面向群众发声了。

他保证沙暴很快就会停止，一切都会慢慢恢复过去的繁荣，除了一些官方的体面话，比如他会好好反省，在用人这一块抓紧之类的对平民来说听了也没用的东西，就属这项保证最重要。

国民被安抚下来，虽然风沙还在继续，粮食依然不怎么富足，但总算有些盼头。但凡人有口吃的就不至于去造反，洛林人经历过世世代代的苦难，他们当然更加惜命。

至于事实情况到底是不是如中兴之主所说那般，并没人真正关心。毕竟从一开始传出沙暴是精灵的手笔，这一点就已经错得离谱了，出了皇宫，又有谁知道其实精灵们也被这事儿闹了个措手不及呢？

当沃尔德伦醒来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面容俊美且仙气十足的精灵小殿下，凯。

“总算是醒了，你要是再睡下去，整个洛林都要被你淹成沙漠了。”

凯在削苹果，银亮的小刀在他的指间灵活地翻飞，红白的果皮一圈一圈地挂下来，就好像沃尔德伦才睡了一小会儿。

“过了…咳咳……”

沃尔德伦想问时间，可是喉咙的干涩让他没能说完这句话就咳嗽起来，一只苹果被塞到他的嘴里，他对始作俑者怒目而视，却见凯笑得趾高气扬。

“女巫说了等你醒了会渴，我这么伺候你总该满意了吧？”

沃尔德伦在听到“女巫”一词的时候眼神一变，飞快地用手拿下苹果，刚才流入喉管的汁液已经足够缓解他的症状。他爬起来，用尚且沙哑的嗓音问凯：

“告诉我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你们把巫族找来了？”

凯向来变脸很快，刚才还洋洋得意的小人得志样儿，现在一张俊脸上就只剩下了冷若冰霜，他若有所思道：

“我不知道你记得多少，总之那个白小子被叫阿德金斯的精灵带走了，阿德金斯也是策划精灵奴隶贩卖的主谋，白小子被拐不久，你就倒下了……”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倒下之后，就开始口吐风暴，混有沙尘，这样的大范围吐沙让整个洛林都乱了。雷伊是我们中年纪最大的，他说你的症状像吃了巫族的风暴瓶，所以，我们就联系了巫族来处理你的事。”

沃尔德伦沉默不语，巫族从远古时期就存在，他们是掌握着不死与重生秘术的种族，隐居在遥远的东方。很少有人真正见过这隐世一族，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能力，雅各督伊就不会想要去窃取能治愈他的灵药，他也不会误食风暴瓶。

他会中毒，是因为身为雅各督伊忠实朋友的阿德金斯背叛了他们，雅各督伊为了救他才冒着巨大风险去偷药，结果却使他们彻底失散。

现在，沃尔德伦又遇上了阿德金斯，并被他抢走了能够抑制体内风暴的二傻，引来巫族出手……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结，实在令人难以否认宿命的存在。

“我想见巫族的人。”

沃尔德伦说出口停顿了一下，才记得加上了尾缀，“可以吗？”

凯耸耸肩，“那我可说不准，巫族的人都怪得很，她要是想见你谁也拦不住，她不想见你怎么做都没用。”

沃尔德伦半晌无言，好像这段时间的昏睡令他疲惫了似的，他倚靠在床头，垂眸道：“谢谢你们。”

没有了猫一样的傲慢和气焰，沉静下来的魔法师有股说不出的脆弱。他自己不会知道这一点，他以为自己只是在道谢，这是应该的不是嚒？精灵完全可以杀了他了事，或是干脆用禁术封印他，但他们去联络了巫族，请巫族出山帮忙，这已经超出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