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惠(1 / 2)
雷声从远处轰隆隆传来,须臾便到了跟前。突的,一道亮的刺眼的闪电猛地划破夜空,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便响在耳边。常八从外头进来,在廊下匆匆脱掉蓑衣,也顾不得打理下衣衫,便几大步迈进屋内。
“二爷,三个消息。第一孟爷现今还不见回来,同行的崔进和孟话爷没见人影;第二昨日在酒楼闹事的男子,姓齐名元,小的打探到他是酒楼原来的东家少爷,据说酒楼八年前摊上了事,原东家败落,酒楼也转让他人。不过小的打听到,这如今的酒楼东家,却是许县令的妻舅;第三便是常十那,他探到勇郡王带兵去了城外,似乎朝房子山去了,后来又带信给蒋琼,把蒋琼也叫了过去,常十觉得事情不太对,此时已经追上去查探。”
陆横收回望着外头的视线,从窗前转过身。
“转费多少银子?”
常八冷笑一下,答:“还是二爷敏锐,小的正要说呢,刚收到信,这转费,不多不少,八两银子。给小的信那老妪还说,当时许县令妻舅家里头穷得都要典裤子,结果一来这阴山县,就出手接了县里最好的酒楼,说是那所有积蓄买下的。”
陆横面上冷若寒霜:“许青云是嘉元三年的进士,考中后却在京城等了两年,才有阴山县县令这么个职位给他。而他一路从老家考到京城,还有在京城两年所用银钱,俱是其原配日夜纺线织布得来。后原配病死,他便娶了如今的田氏,青春貌美,为他生了小宝这么个大胖小子。”
“乖乖,不得了,升官发财死原配,这样的人生巅峰,这许青云样样占齐了啊。”
陆横扫一眼常八,常八拍了下嘴巴,解释:“这不是小的说的,是孟爷说的,小的学来的。”
记得当初听孟燕行说“升官发财死老婆”,他一时嘴欠,道了句:“大喜事啊!”结果被孟爷一指头敲在脑袋上。“这样的男人,十有八九不是渣男便胜似渣男,信不得,共事不得,还喜事,喜事个屁呀!”
孟爷第一次训他,印象深刻啊。
陆横神色微暖。
哥哥脑子里总是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也不知打哪听来学来的,粗听只觉匪夷所思,可细细琢磨,却不得不承认,还是很有道理。
“派人把齐元看起来,日后定许青云的罪,他不能少。”
常八点头,又道:“便是没有齐元,就凭许青云胆敢私扣十万白银,却嫁祸给山匪这样的事,便足以叫他抄家掉脑袋。”
如今想来,怕是有人正是看重许青云毫无背景这点,方把出了棘手事件的阴山县县令职位给了他。而许青云无人可靠,不想就此绝了仕途,或更甚者丢掉性命,怕只有狼狈为奸这一条路可走。
陆横转身又看向窗外,视线顺着廊下,直到院门处。若是哥哥回来,定然会经过此处。
“我总觉这件事不是许县令一人敢做出来的。十万库银,他便是扣下,在阴山县这地界,也没处花去。库银,除非融掉重铸,不然哪里都别想用。”
还有,之前来此查案的蔡敏与胡荀,一死一伤,陆横已肯定不是山匪所为,那么,敢私下暗杀朝廷命官的,绝对和许县令背后的势力脱不开干系。也许,蔡敏是查到了什么,所以才被人灭口?那么,只伤了胳膊,回去竟还宣称是山匪所为的胡荀,就显得很可疑。
“传信回去,暗中盯紧胡荀,必要时,把人扣下,别叫他别人灭了口。”
常八急忙应下,自去安排。
大雨还未停,反而越下越急,陆横不免心中担忧。不知哥哥此时身在何处,这般大雨,别淋到才好。
正想着,陆横双眼一亮,随即什么都没拿便从屋内疾步迎了出去。
“哥哥!”
却是孟燕行正从院门处走来,滂沱大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快进去!”
孟燕行见陆横蓑衣未穿,伞也没拿,就这么从屋内出来,登时加快脚步,不由分说拉着陆横便冲到屋内。
“常八怎么伺候的,你这么冲出去,若是得了风寒,岂不糟糕?”
陆横也不说话,一面伸手去解孟燕行的衣衫,一面扬声叫常八预备热水热姜汤。
孟燕行察言观色,嘻嘻笑两声,跟着加一句:“多预备些,你家爷也得跟着去去湿气。”
说完,伸手摸一把陆横冷着的脸,哄道:“没事没事,我身强体壮的,这点雨算什么?想当初比这还冷还大的雨雪天,我都没事呢!”
“你从前如何,我不在,想管也管不到,可如今在我跟前,这样,便绝不允许!”
孟燕行小心肝忽地颤了两颤。
哎呦不得了,他还从不知自己是吃这套的!
陆横霸气的话,分分钟让他有种脸红心跳、口干舌燥的感觉,很像推倒小不点肿么办?!
眼看孟燕行眼神越发灼热,陆横也跟着不由目光深邃起来。
气氛正暧昧,常八一嗓子喊过来。
“二爷,孟爷,热水热汤都预备好了,要不要再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陆横猛地回神,想到孟燕行此刻还冷着,他却想些有的没的,不由深感懊恼。
“去请一个。”
常八迅速应声而去,脚步快得像是落荒而逃。
没法子,刚刚他心里着急,没怎么多思便冲进去,结果好死不死看到二爷正与孟爷两两相对,含情脉脉。哎呦喂,老天爷,孟爷那手,那手都摸到二爷腰下边去了!
眼瞎了眼瞎了!
思及刚刚二爷看过来那冷冰冰的一眼,常八如胖兔子般急急逃出去。
下仆把浴桶抬进来,又倒进热水,便全数退了出去。
孟燕行也不顾及,直接拉着陆横便要进去。
“我只湿了一点,换身衣衫便是。倒是哥哥,还是别闹,快些进去暖和暖和才是正经。”
见陆横执意不肯,又道要帮他搓背,孟燕行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