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1 / 2)
七月三日,风和日丽,宜出行。
孟燕行撩开帘子朝外望了望,见后头行人如织,车马成行,贩夫走卒往来穿梭,一派热闹喧腾的盛世之景,可惜,只迟迟不见勇郡王的马车驶来。
“郡王莫不是后悔,想临阵退缩?”
孟燕行缩回头,悄悄和陆横耳语。
陆横揉揉眉心。
昨个补了大半夜的山西府各府县大小官员身家背景,睡眠不足,这会子头还隐隐作痛。
“圣旨已下,断无反悔的可能。再者勇郡王不是这般拎不清的,如今迟迟未到,只怕有什么变故。”
陆横话音才落,便听外头赶车的崔进道:“孟爷、二爷,勇郡王马车过来了。”
“本王来晚了。”
“王爷可是有事?”
勇郡王看看陆横,笑呵呵摆摆手,道:“说来惭愧,昨夜本王思及山西府的这桩案子,不免为不幸罹难的大理寺侍郎与众差役难过,一时不想竟走了困,以致今晨未能早醒,累各位久等,惭愧惭愧。”
孟燕行嘴角抽了抽,心道这皇家之人果然都是些脸皮贼厚的家伙。这么冠冕堂皇,假的不行的话,也就只有皇家这些修炼日久的能说得出口了。
为死去的官员衙役难过?
啐!鬼才信。
“王爷善心仁念,温情体恤,想必那些故去之人泉下有知,也定心怀感激。”
孟燕行瞧陆横一本正经瞎说的模样,心底就止不住荡漾。
太招人稀罕了!
这边勇郡王闻言,又摆摆手:“唉,就是一点子心意罢了,不值一提。时辰不早,咱们赶路吧。”
众人应诺,勇郡王才登上马车,眼角余光瞧见孟燕行与陆横一前一后上了同一辆马车,不免惊诧。
“陆二与这个孟推官似乎极为亲密啊。”
随身伺候勇郡王的小厮也跟着瞄了一眼。
“都说英国公府的陆二爷性子极冷,不好相处,这会子瞧着,也不像啊。”
勇郡王又看了一眼,道:“看来这不好相处,也是要因人而异的。”
说罢,身子朝后一仰,懒懒靠在马车厢壁上,打个哈欠,末了阴恻恻道:“等本王查出是那只鬼在背后算计,非把他抽筋扒皮不可。”
却原来这次山西之行,根本不是勇郡王自愿要去的,可谁知阴差阳错,倒变成他非要自愿请命,闹到嘉元帝跟前,勇郡王骑虎难下,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不说,为表态度,更是坚决请命,虽得了嘉元帝褒奖,可一想到山西这桩案子的凶险困难,勇郡王便咬牙切齿,恨极那背后使坏的。而刚刚他与陆横等人的说辞,大半倒也属实,只不过他可没那闲心悲悯旁人,哀叹自个这倒霉运气还来不及呢。结果忧心忡忡之下,到真个睡迟了。
车马朝城外驶去,到城门下查验完毕,便上了管道,一路疾驰而去。
此刻城内一处酒楼,有人站在敞开的窗子前,目光沉沉的看着陆横等人的车马渐渐远去,举起手中酒盏,轻呷一口。
“四爷,这会子陆横已经离京,陆榕那里,是不是要加把火?”
四爷眉眼动了动,转身坐下。
“不急,先让他好好尝尝这痛苦愤恨却又无力报复的感觉,等他煎熬够了,再把消息给他,想必,效果定然惊人。”
躬身侯着的人立时奉承道:“四爷深谋远虑,小的拍马不及。”
四爷觑他一眼,掀唇轻嗤。
“盯紧陆榕,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是!那陆横那里?”
“他?你不用管。此去山西,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何况他只有一条。”
真是没想到,这陆二竟是个情种!为一个孟燕行,不惜以身犯险。山西那地,如今就是个沼泽地,稍不注意,就要人命。想到陆横跪在嘉元帝跟前,拗着定要请命去山西,而嘉元帝虽怒气冲冲,却始终对他无可奈何的情景,四爷便忍不住冷笑。
不在身边的,总是最好。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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