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1 / 2)
她手中本钱,林二郎也是有数的。
便是算上林家送她的陪嫁,也做不起酒楼、布庄,更勿论捣腾钱庄、当铺、金银铺子等其他大桩的买卖。
赌局只约定了半个月时限,她又是个妇道人家,无论如何不可能做个跑商。
能够坐地收钱的生意都是早有人做的,不仅需要资金雄厚,还需人脉经营,短短时间拿不下来。
若是针头线脑的事,一年也赚不的几个钱,更重要的是,她初来乍到,根本没有人手,想做什么都是个空。
兴许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祖上阔气,在什么地方埋了宝藏,她要借着经营生意的名头将宝藏取出来用。可若是真要用这等作弊的手法来赢他,她又为何要了胡三来使唤?胡三这个耳目,她应该也心中有数才对。
任他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她有什么底气,能够那般成竹在胸。却是越想越清醒,越发睡不着了。
到底年纪尚轻,虽只酣了一刻,精神也足,他索性爬起来,躲在堂后等着苏缚回来,看她究竟要吩咐胡三做什么事。
左等右等,苏缚终于带着如故回来。
胡三一脸谄媚地上前问候。
苏缚冷冷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如故却呵斥道:“说话便说话,贴这样近是想讨打么?”
胡三拍拍脑门,忙退后三步,又笑着连赔不是,心中却想:自己哪里贴得近了?往常调戏小娘子的时候那才叫贴得近哩。
但他到底在苏缚手上吃过亏的,如今愈发觉得苏缚气势强大,似乎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比那衙门里的知县老爷还要令人畏惧三分,当下不敢造次,等着苏缚落了座,自己垂手在下方听训。
苏缚这时却又和颜悦色的请他坐下,又让如故吩咐了茶水,方才道:“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了罢?”
胡三连道自己当初有眼无珠,竟然冒犯二嫂,该死该死。
苏缚道:“我不是来翻旧账的。当初你有苦衷,我也是知道的。如今叫你来,是看你和官人交好,又熟知清平事务,想问你愿不愿帮我跑个腿,做点儿事,权且算作我们这一房外院的管事,暂时也不用签死契,等过了这个月,我们再商量,如何?”
胡三听得大喜,连忙跪下来磕头说愿意。
苏缚便嘱咐道:“日后,你每日卯时、酉时各来听差一回。这头两日,只需你做一件事,但须做得好了,否则第三日我就要换人。”
胡三连忙拍着胸膛保证必定会不辱使命,又问究竟要做何事。
苏缚道:“你就先打听了清平县内能知道的大小消息,事无巨细都说给如故记录下来。”
胡三大大松了口气。他们这等泼皮平日里游手好闲,消息最为灵通,这正是他们的拿手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苏缚却顿了顿又问:“你可识字?”
胡三道:“小的识得‘胡’、‘在’、‘东’三个字,那是小的的姓名。”
那就是基本不识字了。
苏缚道:“我需要知道邸报的全部消息,你有法子么?”
邸报是各地进奏院采编当地新闻编作的官报,经由邸报能知道各州郡乃至京师之事,京师若有什么政令,也会在邸报上公布。
只是邸报难得,一般只有衙门才有,不过一些书香世家、或是书院都会定期付费抄录。至于林家这般的富户也会设法打听些消息,但通常只关心一些会影响生意的要紧事,不会全部抄录。
林二郎听得一愣:邸报上的消息都是京师乃至各地的大事,这苏缚究竟有什么手段,莫非要做一笔大生意么?
胡三犹豫片刻,却是咬牙应承下来:“我在清平书院有相熟的书生,可以找他打听一下。”
苏缚颔首道:“那此事便交给你了,所需费用你自行向如故申领就是。”
胡三大喜,暗道二嫂是个明白人。
苏缚又吩咐道:“胡三,你从前名声不大好,如今既要出入林家,又是听令于我,少不得有人说闲话。所以,你须从今日起,每日抽出半个时辰来向如故学规矩,若是学不好规矩,那这管事也就不用你做了。”
胡三闲散惯了的,一听说要学规矩本来老大不乐意,再一听学不好就要丢差事,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连说要学。
当下,胡三就随如故去学规矩去了。
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一个学规矩,整个林二郎院子里的下人都被如故提着来学。
应承的时候虽然容易,此时做起来却是人人叫苦。
坐怎么坐、走怎么走、说话怎么说话,日常之中一应事务,全都有详细的要求。
胡三平时站无站相、坐无坐相的,同林二郎一样都是吊儿郎当的路子,不到一刻钟,他就腰酸腿痛肩抽筋,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难受,那感觉好似身上的筋骨都放错了位置,此时要叫他们拆了拆了再重新拼一遍。
偏偏同他一起受训的下人都是些老实听话的,如故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个个咬牙坚持不叫苦。胡三也只得强撑着,祈祷一个时辰快快过去。
却说苏缚这边说完话,就往寝房回去,半路就跟林二郎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