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琴煮鹤(十三)(1 / 2)
“所以你就换上新娘的喜服,去抢婚?”苏寰继续问道。
“正如你所见,我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嘛。”律言自说自话地翻开被褥躺了下来。
苏寰看着他,好像感受到了无言的逐客令,但还有些东西没有弄明白。奇怪的是,明明当时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他,现在却这么平静,这中间好似有东西隐藏着。
“律言,律言?”苏寰试着呼唤他,他却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像一个雕塑。
苏寰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小心地上前,用手指戳了戳律言的肩头,并没有任何回应,肌肤连呼吸的起伏都消失了。
猛地将律言翻过来,只见他嘴角边流出大堆的白色泡沫,苏寒暗叫不好,用手指探了律言的鼻息,已经没有气流进出了。
苏寰懊恼地锤了一下床沿,律言随着轻微的震动,身体无力地瘫倒。其实,妖死去之后是会变回原形的,已经失去所有的他,连原形都不能再拥有了,以人形的模样死去,或许是他最后的心愿。
苏寰无奈,只得叫来狱卒,处理尸首,今天的事肯定又会传得满城风雨,朝廷里面的那些个酸儒们或许又要嚷嚷着取消督妖廷了。奇怪,他干嘛要担心督妖廷的命运。
拿着那叠纸,去见主殿大人,大人竟然也并未有发怒的迹象,丝毫没有惊诧的感觉,随手摆摆,打发他下去。
主殿大人自己的嫌疑还没排除,直接连掩饰都懒得了,虽然现在只是他自己的猜测。苏寰回到房间,掏出暗藏在衣橱角落的绸面服,小小的缺角在提醒他,督妖廷现在处在一种看不见的恶沼之中,在这中间究竟有多少人与外部有联系?说不定,有人在私自处置犯人。
苏寰先悄悄收好它,坐下来,攥紧了狼毫笔杆,正在书写的字也越来歪歪扭扭。他长叹了一口气,把薄薄的宣纸撕得粉碎。
写不出来就先不写吧,南韵司一般都是这么做的。他索性随手丢掉了还沾着墨的笔,甩手就离开了压抑的督妖廷。
最近,做南韵司,对于他来说还更加容易了起来,作为人的时候,一切都太刻板,成为南韵司之后,做什么都有逃避的理由,活起来还更加舒心了。
他还能好好做人吗?苏寰想着,怎么听起来好像铁窗中悔罪之人的想法,怪得很。
苏寰并不知道外人进入赤松派的暗道,他并不像南婉儿一般好运,而南婉儿也没有回来,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他的心里也开始慌张起来。
宁崇芸的病情严重了起来,一切都和那该死的尹清媚有关系。不对,尹清媚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具身体,会让她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吗?完美的肌肤就这样毁掉也无所谓吗?
苏寰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在山间的小道上,吹来微凉的寒风,浑浑噩噩快一天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关心则乱,一点也不假,苏寰脑子里都是她要是死了可怎么办。转念一想,这一切都是不成立的,反之来说,其实他是可以安心的,不管是将她交到南宫这里治病,还是生存的问题。
只不过,南宫的目的还没弄清楚,不过,在婉儿面前,她也不会变成穷凶极恶的模样,只要南婉儿一直守在她身边,宁崇芸就不会被抢走。
苏寰思及此,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也会担心有东西会被抢走,无牵无挂的人有了恐惧之物,不是件好事吧。
“师兄?你终于肯挪动你尊贵的玉腿,到这里来了?有啥意思,来瞻仰她的尸体?”南婉儿自草丛间冒出头,一见到他就开始冷嘲热讽。
“你能不能不要一见着我就像冬天的大雪一样,冰雹夹着大雨,砸不死我不开心是么?”苏寰露出吊儿郎当的模样,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她,怎么样了。”
“放心吧,没死,但也还没醒。”南婉儿有片刻的愣神,还是没有把她的伤自动愈合的事告诉师兄。
“那她现在还疼吗?”苏寰又问。
南婉儿皱紧眉头:“问问问,问个屁,事后诸葛亮,你那么关心当时为什么要看着她难受。”说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苏寰一下子没有勇气再问了,造成她现在的伤势,确实有他的一份“功劳”,虽然她依旧还是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但自己的内心还是有些许歉疚。
“现在你还不能见她。”苏寰抬头望向南婉儿,南婉儿一瞬间便明白了,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
“……”苏寰突然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是该有些距离,不能过于了解。
“滚。”南婉儿丢掉女子的矜持,一脚踢在师兄的屁股上,把苏寰踹了一个趔趄。
苏寰眉头一皱,两人就要在赤松派的山脚下打起来。从远处走来几个结伴的人,看他们有和南宫相似的长条束带,款式一致的墨绿色长袍,由此可以猜想他们同为赤松派弟子。
几人有说有笑地,正在互相打闹着,见着对峙着的两人,弟子们均是一愣,停下了脚步。
“这是......怎么打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
“是啊。不对,你闻到了没?有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