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爱情 第七章 苦恋(四)(1 / 1)
大姐被原副点长追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个阶段。那个阶段,不仅仅是学校里的学生,就是社会上也一样,到了年龄该谈恋爱该婚嫁的人,经人介绍的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恋爱,自由恋爱的就象犯罪了一般,偷偷摸摸地进行,一旦被发现会被人议论。所以大姐面对这事慌乱无措也是有情可原的。
那个原副点长处理点里的事情没什么手段,但是面对自己的爱情,他却挺有办法。按着二姐的话说,他好像会算,永远在大姐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把他准备好的、大姐也正需要的,或者是东西,或者是建议,及时地奉献到大姐那里,弄得大姐接受不是,不接受也不是。
一个是他总会在大姐吃完饭还没刷餐具,突然有事,放下餐具,交给二姐,然后去工作时出现。而且他的气势总能震住二姐,不得不把餐具给他去刷!刷完了他就收起来,等下顿饭打饭,他就自然而然地把大姐的饭给打了。时间一长,不但二姐接受了这一模式,连食堂负责打饭的也默认了这一模式,他一到窗口,都不用他说,就会先抢着说:不用说了,先给点长打,再给你打!他则会那么灿烂一笑,然后冲着人家一竖大拇指。
一个是在大姐分摊了任务后,又要去干别的工作时,二姐正犯愁时,他也会及时出现,先干完大姐的份,再帮二姐干,最后再完成自己的任务。二姐其实就是妈妈第二,无论性格、能力,甚至长相,都与妈妈一般无二。尤其是面对这样的事情,大姐有别的工作要做,但从来不因别的工作而理所当然地躲避自己的份内任务,所以她会把剩下的任务交给二姐,一是她内心的原则使然,二是她想把二姐练出来,在大姐的心里,明知道这个妹妹无用,按常人的做法,则是利用自己当点长的权力和影响罩着这个妹妹。可是大姐不是这样罩着自己的妹妹,因为大姐知道,她无法使二姐一直在她身边,自己也就不能罩着妹妹一辈子,现在用一切照顾妹妹的办法罩着妹妹,妹妹就会依赖自己而不求进步,能力也就无从增长,时间了越久,妹妹的依赖越严重,能力越没有增长,相对于他人的进步,妹妹就是在退步,一旦妹妹需要离开自己,这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那么让妹妹独自面对问题、工作、困难时,妹妹就必然失败,其实那时的失败,是此时的自己造成的,也就是现在的照顾,实际结果是在害自己的妹妹。而真正的罩着,就是利用现在妹妹在自己身边的机会,在自己还能照顾妹妹的情况下,尽快把妹妹拖练出来,使其能不能尽快增长,以便将来能轻松地面对自己面前的一切。所以,大姐始终对二姐严格要求,分配任务不因为二姐低一年级小一岁而少分,验收标准比别人还严格,生活上也一样,铺位分配时二姐想挨着大姐,结果被分到了炕稍,每月的探亲假,二姐想与大姐一同休,来回的路上好有个照应,大姐不但不与二姐一起休,还有意让二姐避开其它人,每次都让二姐独自一人回家。开始二姐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干脆不休,后来太想家了,又搭不着伴,只好硬着头皮回家,经过几次之后,二姐就不害怕了。青年点自己养猪,本来喂猪的事白天是由炊事员承担,晚上和早上由男知青负责。大姐就以自己是点长要以身作则为由,在男知青所排的轮流喂猪表中,大姐以自己是点长的理由占据了一席,而每次轮到大姐喂猪时,大姐都有工作要处理,就要二姐去替她喂。二姐起初是很不理解的,也颇有微词,但时间一长,二姐的体力能够很轻松地应付这些之后,就开始研究猪的习性和喂猪的窍门。等到一年后,二姐已经能够挑出妈妈养猪存在的毛病了,从那以后,在二姐的指导下,我们家的猪养的比别人家的要肥要壮要大,还显得龙兴。
其实在二姐替大姐喂猪时,原副点长也曾想去帮忙的,但都被大姐发现并不声不响地制止了。估计他是在大姐的阻拦中读懂了大姐的心,一是大姐想锻炼妹妹的心思,二是大姐并不拒绝他的感情。他吃下了这颗定心丸后,就敢于直接面对大姐了。之前,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回避大姐的,都是有意躲着大姐的。
大姐为了能多做工作,也在知青中有表率作用,她主动把自己的探亲假减半,有时也就根本不休。他就常常跑去我家,帮妈妈干活,给大姐来回捎东西。他的母亲会用碎肉给他炸一种酱,就叫它肉沫酱吧。这酱他母亲炸得特好吃,我在青年点时就每顿都离不开这肉沫酱。那时家家生的条件都不太好,之前他是每次回家用罐头瓶带来点里一瓶,自己吃。吃下定心丸后,他每次带两瓶,一进点就直接奔大姐她们的宿舍,不管大姐在不在,也不管有没有别人在,就把其中一瓶放到大姐的铺位上。
有一次大姐去相邻三十公里外的一个邻近青年点参加会议,因为会议的议题引起了激烈的讨论和辩论,大姐往回走时已是晚上点多,长途汽车已经没有了,大姐只能徒步回点。就在大姐刚走了五里多路时,他迎面走向大姐。他是看大姐很晚都没有回点,给那个青年点的所在大队打电话,知道了散会时间后,徒步去接大姐的。本来他是可以借辆自行车去接大姐的,他怕大姐不肯让他载,于是就徒步去了。其实这事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是很用心的,一是他在大姐晚上没有正常时间回点很关注,二是能把电话打到那里在那个时代是很难的,首先是要找到能打电话的地方,其次是要征得找电话的机会,因为那时候的电话都是办公电话,不对外不对私人,其三是要接电话的人有耐心,且知道你想问的情况下。但他做到了,也掌握了大姐出发的时间和所用的交通工具,他就也用徒步的方式却接大姐。
我事后采访过那个原副点长,他把当时自己的心理活动全盘托给了我,但大姐那里我至今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不过我知道的实际情况是,两个人一路上一句话没说,大姐没有拒绝与他同行,也没有懑怨他擅自来接。他因为心里有些怵大姐,也不敢轻易开口,怕他挑起的话头被大姐给堵回来,二十多里地就默默地走回到点里。他是想说话的,但不敢说,怕惹恼了大姐。大姐是不是想说话,不得而知,不过后面发生的事情是给出了答案的,只是当事人太强势,自己至今也未坦露心声,只有我们去品出来了!
大姐她们下放的那个大队盛产水果,而且苹果树都在山上,学大寨后都修成了梯田。梯田又陡又高,收苹果时,需要扛着一笼笼的苹果,沿着梯田间留出来的,只有一个通走开的又陡又窄的山路往山下运苹果。一笼苹果是六十斤,加上笼子包装纸等,六十五斤左右。没修梯田前可以走“之”字路,多少年来留下的路,走起来很轻松。修了梯田后,只能垂直下山。在又陡又窄的山路上,扛着六十多斤的苹果,还要小心翼翼地,怕硌了苹果。苹果一硌窝,就选不上第级,而且很快就会烂掉!所以队里领导时刻盯着,专门抽出人力来检查。谁扛回的苹果硌窝了,谁赔,用工分顶。所以扛苹果是个又累又担风险的活,队里是让年轻的男知青担任这个活。理由是他们年轻、灵巧、骨头有弹性,只要认真,不会硌了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