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杀人(2 / 2)
张秀才见二人无用,便先起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来,将程吟一把拉过来,用刀抵住她喉咙,向卜昀道:“你在这里不许动,否则我一刀便能要了她性命,小三小四,还不上来把门锁了。“
若在平时,程吟如何会让他区区一个书生轻松挟持了去。奈何二人连日来水米进得少,卜昀又才挨了一顿打,便一时不妨被他得了手。他眼见程吟便这么被他带了出去,心中惊怒,口中便怒骂不已。但三人并不理他,只任他骂去,不多时便已走得听不见脚步声了。
他直骂得声音喑哑了方才停了下来,颓然坐在地上。此时他早把那素来萦绕心中熊熊不熄的复仇之意灰了大半去,目下惟有愿的,不过是要倾尽所有换得程吟安然无恙。
这里程吟被张秀才一路拖着往山上走,因此地遍布巨石,植被甚少,因此走得便不快。那小三小四是早已被远远落在了后边,不见人影了。
“你这般又是为了什么。你杨大哥既然肯投案,必定是要认下所有事情。你这般行事,岂不是辜负了一番保全你们的好意。“程吟被他腰上使力抓着,难免生疼。一边不停嗽着,因此这一句话竟停了三四次才说完。
“你不必对我花言巧语的。如今你所求的,不过是自身安稳罢了。我虽不得全身而退,也不会如了你们的意。”张秀才却不为所动,只恨恨道。
“枉你还是读过圣贤书的,连是非都辨不明白。那卜昀带了粮船到这里来,难道不是为了此地饥民?那顾钧领了皇命到洛京来,难道不是为了平息危局?你这般穷凶极恶的,于人于己,有何好处?”
“我不辨是非?我若不辨是非,早将那一船人都杀了。顾钧要挣皇恩,何必拿我哥哥开刀。你既是和他一伙的,也不是什么善人。早先我得了那消息便疑惑是要使我们上钩的。如今果然卸磨杀驴,着急使人来杀人灭口了。”
程吟听了他话里有话,分明有什么隐情在里头。正想细问时,张秀才脚下却绊了一下,他自己没事,却把程吟摔在了地上。此地全是石头,倒把她一下子摔得滚了几滚,停下来连动都动不得了。张秀才见已到了山顶上,索性便也不走了。他从身上摸出一段绳子来,将程吟绑了,从一块大石头上将人放了下去,自己手里攥紧绳子,寻了个地方远远地埋伏好,心里只想着要再拉几个垫背的。
程吟虽然眼前发黑,手脚也动弹不得,但也隐约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便有悉悉索索脚步声隐约传上来,程吟勉力睁开眼睛,转头往下看去,却见一个人正抓着枯草根往上爬过来。看身手,甚是敏捷,绝不是普通人。她怕张口大喊惊动了还在上方藏着的张秀才,便奋力朝来人使眼色摇头,叫他小心。那人见她手脚不动,也不见发声,却只拼命摇头,便知道后头有陷阱。于是也冲她点点头,便从后头绕了过去。
程吟挂在山头上,听不见后头一丝动静。正在担心那人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绳子一松,身子便直往下坠去。正在绝望之时,身后却又一紧,倒把她肋下一下子勒得疼痛入骨,脖子也被这一下子的冲力别得生疼。好在随后身子便缓缓往上升去,终于回到了方才张秀才将她摔在地上的地方。
程吟安然躺在地上,便有一双手急急地要帮她松绑,却怎么也解不开那绳子。程吟缓出一口长气后,方才睁眼看清对方,正是满头大汗的钟回。她见他手上哆嗦个不停,便笑道:“你这般如何解得开,快去捡张秀才那刀。”
钟回听了却并不答言,仍是想要徒手去解那绳子,程吟见他神色奇怪。动作间却一眼瞥见他腰间别着自己被杨杭的人抄去的那柄短剑,便又道:“或者用你腰上那把也使得。”钟回听了,方才反应过来,仍是抖抖索索地将绳子割开了。程吟因方才那一摔,仍是动弹不得。喉咙间又喑痒难受,便强忍住咳嗽,没多说话,任钟回将她背在身上下到了半山腰的一处略微平坦之处。
此时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钟回一路走得不快,似乎并不着急回去。他走的这一路甚为崎岖,遍布乱石,连路都称不上。程吟正在奇怪他为何不走方才张秀才带她才上来的那条现成小道时,钟回却将她缓缓放下,自己走到旁边一处溪流那里,不顾溪水冰凉,捧起水洗起了脸来。程吟借着月光,看到他脸上满是惊惶之色,犹疑着开口道:“你……是不是将那张秀才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