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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娘被松了绑,躺在鸟蛋的地板上,渐渐醒转了过来。她慢慢地爬起来,竟不似先前那般惊慌害怕,袅袅婷婷地立在了余仁仁的对面,又镇定自若地拢了拢有些松散的发髻,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裙,还朝她妖妖娆娆地笑了笑。
这一笑,甚是瘆人,犹如冰窟里的阴风,看得余仁仁直抖出了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你看,我说了她是装的吧?真是个戏精。将大家都骗了。”余仁仁侧头跟江珩说道。
瑶娘眼波一转,冲江珩笑得千娇百媚,讽道:“都说江先生是仙人,不问世事,不料也被这小丫头迷住了,竟帮着她来害我。”说着,她抬手抚摸了一下额头,只觉得有点刺痛,好似扎入了什么物件。
江珩面无表情,不以为意,也不想和她说话,转身离开了。
余仁仁忍不住啐道:“你个戏精。人前人后两个样子。先前还跟我哭诉族人冤枉你害你,我竟然相信了。我看哪,你那短命的丈夫十有八九就是你下毒害死的。”
“对!就是我毒死的。怎么了?”瑶娘美目一瞪,露出一丝狠毒,居然承认了,“那个死鬼,将我骗过门,一天好日子也没让我过上。我年轻貌美,凭什么要将一辈子耗在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
瑶娘越说越恨:“他那弟弟可怜我,对我有意。我看出来了,鼓足了勇气跟他挑明了,想让他带我离开那个坟墓般的地方。可惜他胆小,又讲什么礼义廉耻的,不愿跟我走。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碗药结束了那死鬼,想趁乱自己逃了。不料......”
不料什么?杀了人还跑得掉?当其他人都是傻子呢?你以为你有主角光环?还是开了外挂了?余仁仁不禁嗤之以鼻道。
瑶娘话没说完,突然眼光一凛,拔了头上的簪子恶狠狠地朝余仁仁刺过来。
还没等她刺到余仁仁,她额间的红印突然红光一闪,发出一阵嗡鸣。只见瑶娘拿簪子的手一松,浑身抖了抖,白眼一翻,竟被电晕死了过去。
“这东西蛮有用的嘛。”余仁仁蹲下来看着又晕了的瑶娘,戳了戳那道红印,夸道:“不错,不错。这样她再也害不了人了。”
只是又要等她醒了,余仁仁托着腮帮子烦恼了。
这次瑶娘又晕了一个时辰。
不过,令余仁仁哭笑不得的是,这瑶娘真是戏精上身,一醒来又演上了。只见她害怕地缩到了墙根,浑身颤抖着,眼泪跟拧开了的水龙头一般哗哗直淌,让余仁仁顿时有一种错觉:自己倒是个坏人,正欺负人家呢。
“你省省吧,再演戏就过了!”余仁仁真是服了这戏精,也没人看,演这么卖力干什么?
江珩此刻也觉得瑶娘这样有点奇怪,突然想到了什么,走过去将手中的戒指往她头顶一探,发出一道蓝光将她笼住,吓得瑶娘瑟瑟发抖。“Dissociative Indentity Disorders”戒指突然发出了一个机械女声,说了句英语。余仁仁听楞了,这仨单词只会一个,就是中间那个单词身份,其它俩都没学过,什么意思?
“多重人格症。”江珩解释道,“又称人格分裂症。她有双重人格。一个是现在的瑶娘,一个是一个时辰前要杀你的那个。”
“你是说她精神分裂了?”余仁仁觉得真是开了眼了,没想到一直要杀自己的竟是个精神病,可笑自己还想一直跟她讲道理来着。跟个精神病讲道理?讲得通吗?怪不得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呢。
江珩摇了摇头,不同意余仁仁的说法:“人格分裂不是精神分裂。简单来说,瑶娘和那个要杀你的人是两个独立的人格,性格相异却又共存于一个身体内,她们是两个人。”
两个人?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一个是楚楚可怜无辜受累的瑶娘?一个是谋杀亲夫要害自己的恶女?余仁仁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自己都要精分了。
“那她是无辜的?”余仁仁为难地指着瑶娘,不知怎么办了。
“应该是的。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人格的存在,也不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
“那怎么办啊?又不能伤害瑶娘,又不能放了那害人精。”余仁仁抓着头,头皮都要抠破了,“这病能治吗?能灭了那个害人的人格吗?”
江珩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不过,这感应监视器倒是装对了。它对真正的瑶娘没有威胁,倒是能约束那个要杀你的人格。”江珩说道。
“可是......这叫我怎么跟她相处?”余仁仁哭丧着脸,望着墙角里可怜兮兮的瑶娘,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变成那个凶狠狡诈的戏精呢?
不管怎样,这个瑶娘是无辜的。余仁仁只得将她扶起来,轻言软语诚诚恳恳地跟她到了歉,一顿安抚,连哄带骗地将她送回。罗羿之见两人和好了,笑得一脸开心,心里一块大石总算是落地了。
村里的人们不明所以,只见两人先前还你死我活的,一会儿又拉着手亲亲热热从江珩先生的屋里出来,都赞余姑娘大度不计前嫌,又称江先生不仅能降妖,亦能服人,果然本事过人。
瑶娘发现自己额间多了一枚花钿,擦也擦不去,洗也洗不掉,回忆起晕倒前的事,害怕地问余仁仁是不是江先生对她施了什么法术。余仁仁估计跟她讲什么多重人格她也听不懂,只好诓骗她说是她前几日撞了邪,做了些伤人的事,这是江珩给她画的符,专门镇压那邪祟的。瑶娘听后居然也信了,总算将这一篇翻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那天的电击将瑶娘的第二格给电怕了,这几日瑶娘一直很正常,那凶狠的人格再也未出现过。村里的人八卦了几天,也安静了下来,日子又过得一如既往地平平淡淡,岁月无争。罗羿之伤也好了,依旧和林致远上山砍柴打猎。余仁仁又开始了每日缠着江珩,探寻鸟蛋二楼奥秘的日子。
江珩不知为何每日也懒得开启光梯,只是搂着余仁仁飞上飞下。余仁仁一日突然想起了自己长着翼翅时自由飞翔的感觉,竟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先学飞吧!江珩一笑,道这可不是学能学会的。
余仁仁哼着鼻子驳道:“你当我傻呢,早就看出来了,你能飞跟你那双从来都不换的鞋有关吧。”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江珩奇道。这里的人都认为江珩是个仙,会飞是他的本领,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的鞋子。
“我刚来第三天就知道了。那次在温泉边,你没穿鞋,石头硌脚,你宁愿走路也没一飞了之,这很不符合你的风格。所以,真想就是......没了鞋,你飞不起来了!哈哈!”余仁仁想起那日江珩略显狼狈的背影,突然觉得大快人心,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珩也想起来那日的情景。
他喜欢那烟雾缭绕的温泉,可他生性清冷,不愿跟着众人一起沐浴,所以每次都是等人散尽了才悄悄飞去。那日他脱了衣裳鞋袜,泡在了温泉之中,没料到余仁仁那么晚了也来洗澡。他只好躲在暗处不作声,却无意中看见了她在月光下年轻美好洁白无暇的曼妙身体,霎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如春日的第一声惊雷轰在了他的头顶。他向来淡定,那一刻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那颗狂跳的心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从那里喷涌出来了一般。江珩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正想悄悄地拾起衣裳离开,还未穿好衣物,回头一望,发现余仁仁似晕死了过去,整个脑袋竟慢慢地滑入了水中,只剩水面一串咕噜咕噜的水泡。他大惊,跳入水中拼命游了过去,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他将她抱到大石之上,发现她面色惨白,鼻息全无,身体已开始抽搐,心道不好,立刻开始了急救措施。一阵慌乱的抢救后,余仁仁终于脱了险。他想趁她清醒之前离开,却发现罗羿之不知什么时候已立在了泉边,正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俩。他赶紧解释余仁仁溺水了,要罗羿之过来帮忙。结果罗羿之还没帮余仁仁渡得一口气,她就醒了,还将他暴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