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心魔（1 / 2）

明湛的眼睛里淌出血泪, 跪在地上, 这都要怪自己？为了某人父亲一条该死的狗命, 拒绝做皇帝, 结果使自己的父皇落的这般凄惨，一代帝王，天之骄子，死后连个像样的丧礼都没有。

真想现在就拿着剑过去砍下高世攀的人头！可是, 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用？父皇！儿臣有罪！对不起您！

见他如此, 王掌坐在轮椅上, 反而劝道：“先帝也是看着皇太孙十分听话, 那他虽弱但是嫡长子一脉, 他坐镇中央, 然后八个叔叔守边，也暂可相安无事。”

“先帝嘱咐他外事不决问均王爷和明黯, 内事不决问我老王掌, 可惜, 皇太孙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个不听话之人, 先帝驾崩的第一天, 他就罢了明黯虞察司都指挥使一职, 接着更是一锅端了我丹墀监, 还抓了王爷的母妃……啧啧啧……把他皇爷爷安排好的事情每一样搞到一塌糊涂，也算是厉害了……”

“先帝还让他别听女人的话呢, 可是他, 对他的姨母李凤儿言听计从, 那个妖妇，一肚子坏水！”

“总有一天，我要替自己这条断腿讨回公道，我尽心尽力伺候先帝二十年，临了居然被冤枉偷了什么天钺令！”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先帝的御前太监劝着劝着，又成了声讨大会，明湛只有更烦躁……

上京“瘟疫”流行，全城宵禁，以此为由，八个亲王集体上表，出京城避疫，到帝陵守到先帝七七四十九天再回各自封地，这样既不危险，也不会被人诟病不孝。

皇帝准奏。

一时间八个王府自己先来一次大清查，细软古玩大包小包都带走，一切带有纸质的带不走都烧了……

鉴于小皇帝喜欢用家人为质，逼人就范，八个亲王直接把自己母家未出五服的所有亲戚，都迁出京，带回封地，一下子，辞官不做的多达七百人，这倒给皇帝解决发不出俸禄的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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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信在荷包里揣着，却像手里攥着娘亲和妹妹们三条性命，高小怜明知道她爹高世攀是故意的，而她也可以假装记不得家人，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做她的高丽国郡主，继续做她的均王妃……

可是她做不到……

因为两亩薄田真的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因为高世攀真的会让母亲妹妹活活饿死……因为高世攀恨极了她，恨屋及乌，对生下她的女人当然要极尽报复之能事。

她想起母亲妹妹们上辈子在教坊司活活被折磨死，这一辈子为了救她们，自己殚精竭虑，可到头来，又让她们落得个活活饿死的下场？不，死也不要！

她也知道眼下赶上了最糟糕的时候……

幸好，这一次连骆瘿公都跟着来了，毕竟，明湛因为父丧要跪着哭灵，他的腿疾，没有好大夫跟着照看，怕是从此以后要做轮椅了。

一身药味儿的骆瘿公刚提着药箱出来，高小怜堵着他问：“老骆，王爷没事吧？”

“没事，我怎么会让他有事？他的命就是燕地几百万人的将来，他的命就是咱们全大秦的……”

“得得得！”高小怜打断骆瘿公慷慨激昂的演说，明湛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十几年来早就把他当做皇帝看待了，甚或燕地的百姓，绝对是只知道有均王，不知道有什么皇帝……

“我就想知道，我能不能刺激他？”

骆瘿公梗着万年治不好的气脖子，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刺激？是安慰他吧？尽管安慰……”

又看了看高小怜的腿，“听王爷说，您也伤到了？是谁看的？”

“黄太医，他的医术很高明。”

“高明个屁。”

看起来不光是文人相轻，大夫之也一样，高小怜装着一瘸一拐地进去书房，明湛正在书案后面坐着，看样子刚洗完澡，头发湿着，穿着湛蓝色薄绸中衣中裤，强打精神，检查一叠叠信件，凡是和当朝官员皇商的来往信件，都烧了，也省的落下什么把柄。

千张正站在梯子上搬落地书架上的古玩，首先问：“表小姐，您的腿又疼了？找骆大夫瞧了没有？”

高小怜点点头：“我的腿，老骆治不了，只有王爷能治。”

千张会意，从梯子上下来，笑道：“那就让主子给您好好治，那时候，王爷刚知道您摔断了腿，他在漠南平乱又不能回京，惦记着您不知道疼成什么样了，急得茶饭不思，嘴上起了一溜火炮……”

太监出去了。

高小怜的撒娇被明湛听见了，果然，他瞧了她一眼，哑着嗓子说：“乖宝贝儿，马车里我再看你的腿？母妃的东西都帮她收拾好了么？快一点儿，咱们要走了。”

嘻嘻，他又叫了自己一声乖宝贝儿，他特别心疼她的时候，就会这么叫……高小怜沉重的心蓦然轻了一点儿。

“允儿姐姐正在收拾呢……”她一直来到明湛跟前，伸脚想把烧信的火盆踢到一边，唬得明湛一把抱起她来，“你傻么？火苗那么大，裙子燎着了！”

明湛十分虚弱，踢走火盆之后，将她放下，又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好像不寻常，“你，有什么事么？”

“就是……因为明炜做了皇帝，贱妾就做了噩梦，梦见他骂贱妾是婊.子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