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沐之死（1 / 2）
半夜，一辆马车停在穆府门前，车夫在帘外认真听完吩咐，接过玉佩，跳下车叩响了穆府的大门。
守夜的小厮揉着惺忪的睡眼，近门前问道，“谁呀？”
车夫低声回道，“我家主人求见尚书大人。”
“明日再来吧，大人已经睡下了。”
“事情紧急，请小哥务必通传一声。”
来求大人办事的人，哪个不自认为事情紧急？小厮暗忖，回道，“尚书大人处理的事情哪件不紧急？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大人不需要休息吗？”
“小哥，真的耽误不得！我家主人这儿有一信物，请小哥转交给尚书大人，他看后自然明白。”
来送礼的人说辞还真是没有新意啊！小厮显然没听进心里。
“回吧啊！”小厮懒得与他浪费口舌，转身回走。
“小哥若是不相信小民的话，先带去给明月姑娘看看可好？信物她也是识得的。”
听他提到明月姑娘，小厮停下了脚步，明月姑娘的名字他是怎么知道的？
见门里好一会没有动静，车夫没了主意，回头向马车看了看。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小厮露出半边身子，打量着车夫，问道，“信物呢？”
车夫忙把紧握着的玉佩交给小厮，还不忘叮嘱事情紧急。
小厮关上了府门，心想：去就去吧！最坏挨明月姐姐一顿骂！
不一会儿，府门再次开启，晨曦衣服还未穿戴齐整，快步来到马车前，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是你吗？”
“是。”马车里传出温柔的女人声音。
晨曦手颤抖着挑开了车帘….
厢房内。
穆程和穆夫人一眼不眨的盯着眼前带着风帽的女人，女人显有身孕，脸被纱帘遮住，婢女都撤出了房外，女人摘下风帽，穆夫人瞬间落泪。
女人跪下，向主座上的两位老人磕头道，“沐儿不孝！拜见爹爹和娘亲！”
二老此时已激动的不能言语。
“沐儿离开爹娘十六年，不能在爹娘身前侍奉，愧对爹娘的养育之恩。”
“沐儿是冯家媳妇，孝敬翁姑，相夫教子才是己任，爹娘不怪沐儿。”穆夫人哽咽说道。
“沐儿愧对穆家，愧对冯家。”晨沐伏地泣道。
晨沐深夜回京，行踪又如此保密，穆夫人已经料到可能是冯家出了事。听到晨沐这样说，更坐实了自己的猜想。
“沐儿此番仓促回京，是冯家有事吗？”穆程问。
提到心中牵挂之事，晨沐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沐儿此行确是为冯家而来。”
穆夫人看向穆程，“沐儿有孕在身，让她起来说吧。”
穆程点头应道， “起来说吧。”
智岚上前将姐姐扶起，搀她坐下。
事情是这样的：吕檀是淄川的秀才，因私匿逃人被发觉，通过冯伯荪的二房妾弟，行贿冯伯荪，托冯伯荪压下这件事，谁知道逃人之主刘琼并不领情，向官府告发了冯伯荪。结果，吕檀伏罪流徙，冯伯荪罚俸一年。这一结果刘琼并不接受，又状告同知包庇冯伯荪，知府议定同知奏减窝逃罪，应革职查办，冯伯荪移交刑部审理，目前在押解入京的路上。
“糊涂！”晨曦恨道。
“是姐姐的错，没有劝慰他清正廉洁，做一个百姓拥戴的清官。”
“哪里是你的错了！枉他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为官不为民，倒学会以权谋私了。”
晨沐羞愧低头。
“他收了人家多少贿赂？”
“白银…五千两。”
晨曦斥道，“还真是胆大包天！这次谁也保不住他了！”
晨沐听完，脸色瞬变苍白。
“皇上最忌官吏贪脏受贿，还有他触犯逃人法纪…”
晨沐轻抚腹部，脸上现吃痛表情，智岚见此，忙向晨曦使个眼色。
晨曦刹了口，对姐姐安抚道，“你没事吧？剩下的事你也帮不上忙了，好好调养身子，这么多天长途跋涉，又多思多虑的，对小宝宝不好，我明天就去刑部问问。”
晨沐挤出笑容，点点头。
第二天，晨曦下朝回兵部安排些事情，就去了刑部。
刑部尚书富察大人是个根正苗红的镶黄旗人，身上又有军功，对汉官向来傲慢。富察知道晨曦此行的目的，冯伯荪的案宗前天上午已经送达刑部。想到这个汉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富察强板着让自己态度尽量谦和一点。
富察也不兜圈子，与晨曦寒暄了几句，就说到了冯伯荪的事情。
“皇上气的很，下令要刑部严惩干涉逃人法者，决不轻饶。”
“要怎样严惩？”
富察冷笑一声，“穆察大人还真是不避嫌啊？和您明说吧，现在这人是保不住了，家眷也得流徙。”
“家眷流徙？”晨曦感到不寒而栗，“是不是责罚过重了？”
富察笑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晨曦不再多说，起身向富察告辞。
临走前，富察觉得有必要告诫他，“那个汉人仗着穆察大人狐假虎威，败法乱纪，我劝穆察大人不要卷进去，让那个汉人败坏了我们满人的名声。”
晨曦冷冷一笑，“富察大人将满汉分的这样清楚，就不怕坏了皇上的名声吗？”
富察一怔，晨曦转身离开。
晨曦连午饭也没吃就进宫去见皇上。
吴良辅将晨曦拦在御书房外，“穆察大人，这是怎么了？皇上这个时辰是在休息的呀！”
晨曦抱歉的说道，“是本官太心急了，忘了皇上这个时辰是在休息。”
“是兵部有急报吗？要不..奴才进去问问？”
“不急！…不是兵部的事。”
吴良辅狡黠一笑，“那看来是私事。皇上说过，只要不是各司辖内之事，就不是公事。”
晨曦向他微微一笑。
“奴才去给穆察大人倒杯茶，您稍等会儿。”
晨曦伸手拦住他，“吴公公不用招呼本官了，您也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安安静静的等皇上醒来，不会给公公添麻烦的。”
吴良辅会心笑道，“奴才多谢穆察大人体谅。”
吴良辅起身正要走，门开了。
吴良辅吓得急忙跪在地上，“奴才罪该万死，惊扰了皇上休息。”
晨曦也跪下道，“不关吴公公的事，是微臣的过错，求皇上责罚微臣一人。”
皇上虎着脸，“进来吧！”转身回了屋。
晨曦和吴良辅躬身进屋。
顺治斜靠在龙椅上，“说吧！”
晨曦跪拜道，“微臣请求皇上重议冯伯荪案。”
“你想为他求情？”
“冯伯荪贪赃枉法，藐视法纪，罪不可恕，可罪不及家眷，微臣觉得定置过重。”
“朕为什么要对他定置重罪？他贪赃枉法，违反逃人法纪，朕都可以轻饶他，朕气的是他利用与你的关系，在地方左右臣工，无所忌惮。他一地方小吏，凭什么入京审理？”
这也是晨曦一直疑惑不解的地方，“微臣不知。”
“朕现在告诉你，这都是冯伯荪自己要求的！淄州已议定他革职，并无其他，是他自己不满足，强迫地方将案件移交刑部审理，这其中目的，你应该清楚吧？”
“冯伯荪妄想借助微臣京中关系，减免责罚。”
“聪明反被聪明误！朕不但要罚他，还要重重的罚他，以儆效尤。”
“微臣有罪！求皇上一并责罚！”晨曦伏地而道。
“你有什么罪？”
“微臣没有约束好外戚，令他们有了骄恃之心，作下犯科之事。”
顺治冷峻的脸转为柔和，“不知者无罪，朕想过了，布告全国臣工，兵部尚书穆察晨曦请旨定置冯伯荪重罪，不可轻恕，地方涉案官员分别降革罚俸，以儆效尤。”
“微臣不敢请功。”
顺治拉下脸，“鉴于你与冯伯荪的关系，你必须在这件案子上表个态度！”
“冯伯荪知法犯法，罪可当诛，只是家眷无辜，请皇上恩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