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葬情人劫 六（1 / 2）

且说杨素告别于心后, 重新回到了司宾司。

当她的前脚刚刚踩入院内, 还不及将后脚跟上，便听到一份尖酸的声音说：“我看杨女史步下生风, 神清气爽。想必即将如愿以偿了吧？”

说话者正是龚妙莹。正站在院门口，双手交叉于腋下，一副捉奸的做派。

“你说什么呐？”杨素站定, 面色茫然。

龚妙莹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瞥了眼从旁穿行的宫女们, 闪过一丝阴险，扬声洪亮的说：“难道李才人的传言不是你为郑尚仪布下的局么？”

此话一出，引来众人不由自主地驻足观望。

如今的宫中，“李才人”可是谈虎色变的禁词，没想到龚妙莹竟敢用她挑起事端！

杨素眼露寒光：“龚妙莹你瞎说什么！郑尚仪不仅是我的教引老师，于我更有提携之恩。我有什么理由要害她？”

“我瞎说？”龚妙莹的身影一路后退，退到宫女们驻足的地方, 眼角微挑，“如今郑尚仪被贬去了掖庭狱, 若是她因此事被削了名位, 尚仪局内有资格接替她的，除了淑妃娘娘的亲侄女，还能有谁？

尚仪之位，这就是你设局的理由！”

“我没有这种龌龊想法, 你别在这妖言惑众！”杨素怒气汹汹地跺脚, 伸出手指着龚妙莹的鼻尖大喊。

龚妙莹却不怕, 走上前扒掉她不礼貌的手指，高傲地仰起脖子：“我当然是有证据，才会这么说。”

“……！”小包子瞿然愣在原地。

龚妙莹瞟了一眼跟到她身旁的贾氏姐妹，使了个眼神道：“你们俩个，把那天看到的同大家伙儿说说。”

“是，”贾贤惠转身面对众人，“我们两姐妹，在传言变为李才人的前一天早上，看到杨女史鬼鬼祟祟去找郑尚仪！”

“那是……”杨素差点就将那本司赞司的纪录脱口而出，旋即想起郑尚仪对她的嘱咐。

知道这本书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杨素把放到嘴边的话又溜了回去，干巴巴地回应：“正常见面而已，哪有什么鬼鬼祟祟。”

龚妙莹心里暗笑：“呵呵~正常见面？正常到恰恰在你见了郑尚仪后，传言从李花仙女突变成李才人？任谁会相信这两者间只是巧合呢！”龚妙莹不依不饶，半步半步向前踱，迫使杨素跟着后退，“尚仪局内，郑尚仪最信任的便是你，杨素。而你岂不是正好可以利用她的信任？”

“我利用她什么呀？”杨素眉肱竖起，脑子一团混乱。

“你利诱郑尚仪说出李才人这件不该说的事，又偷偷将事情传出去，害得郑尚仪被押进掖庭狱。现在，你正想方设法地搜罗证据诬陷她吧？”

杨素气得脸色发涨，一盆热血犹如泼到脑顶，狠狠推搡了龚妙莹的肩胛，嚷道：“你胡说，你胡说！怎么可以如此污蔑我！”

龚妙莹脚步趔趄，险些绊倒。被贾氏姐妹一扶，这才站稳了脚跟子。

“杨素，这里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的，”她的眼神睥睨，不紧不慢地扑了扑肩膀的衣襟，“若想反驳我，你倒是先说清楚，你刚才去尚仪局的旧库房做什么呢？我可不记得你的功课需要去那里的！”

“我……我……”小包子吞吞吐吐，额头冒出了细汗。

“我什么我？看来是讲不出正经理由了吧？旧库房里都是陈年文书，我看你就是去找李才人的证据去了！”龚妙莹口齿伶俐，且狡诈。

“！”众宫女听闻，互相探望，开始窃窃私语。

这些细碎的声音闹得杨素心烦意乱：“你……我……”哎呀！真是越到关键时候，杨素越恨嘴笨的自己。

龚妙莹在言论中占了上风，达到了想要的结果后，最后还不忘补一记重拳：“我龚妙莹今日的一席话，相信在场的姐妹们各自都有判断。”

语毕，从容地走出人群，在面向围观的人时，她眼梢轻瞟，掠过寇司宾的脸庞快速眨了三下眼睛。

“……”寇司宾当然看出了龚妙莹传递的信号，眼帘一冷，将掌心紧紧蜷缩在袖口之里。

动机，手法，证据。

按照她们的计谋，这场争吵过后，寇司宾便会找机会将撕下来的纸页偷藏到杨素的房间。

三方确凿，环环相扣。

龚妙莹不信治不了杨素的罪！她昂着头，勾起意犹未尽的笑容离去。

……

这场司争执很快传到了司籍司，传到了于心的耳中。

“唉，杨素怎么还是这么冒失。”于心紧皱着眉头，心情很坏。

才人李氏这则传言出现的时机古怪得很，恰是皇后娘娘被政事所扰，无心兼理内庭之际。而且无论这则传言变幻了多少种说法，矛头始终直指皇后“因妒失德”。散播者煞费苦心编织出巨|大的网，究竟是为了捞到哪一条鱼呢？

于心觉得这其中的因果并不是龚妙莹挑衅时的说法那么简单。

事情远未结束。不，或者该说，刚刚开始。

“……”于心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找杨素问清楚。

谁知还不等她从司籍司出门，就有宫人命她去往坤宁殿，说是皇后娘娘有急事找她。

于心不得不听令行事，去往皇后娘娘所在的地方。

少顷过后，坤宁殿内。

刘娥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刘于心，修美的凤目染上了莫测的阴霭，而阴霭之中似又有一种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