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礼堂宽阔，哪怕台下坐着上千人也不嫌拥挤，台上人的一字一句的沉稳声音顺着四周挂着的扩音器弥散开，姜糖一脸兴奋的拍打着萧望：“快看快看，金融系的姜黎，我和你说，别看人家长得帅，成绩也顶顶不错的，安市理科状元。”

萧望僵住，视线顺着姜黎的长腿划到脸上，尤带着男孩的稚嫩，更多确是沉稳成熟，与很久之前见过的人有那么一些不同，却又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目光，那是属于这个人的荣光，这样的人天生就该站在高处，让他们这些平凡的人惊叹羡慕。

声音虽然随着话筒传出有些变质，却让沉静的礼堂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随着时间推移，窃窃私语变成了喧哗。

台上的新生代表皱眉压低声音：“安静！”

气氛又趋于平静，女生们依旧面露激动，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发论坛，发微博，萧望僵住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台上的人一本正经在说些什么，但是已经没有人认真去听了，台上台下不远的距离，可却是大多数人无论如何努力也达到不了的地方。萧望比同龄人稍稍成熟些，可这成熟也仅仅是对同龄人，从幼稚园到高中，他一直不吵不闹，不惹事，安静的没有存在感，强势的母亲，平凡普通的父亲，温馨平和的家庭养出的孩子怎么也不该是他这样不善言辞，害羞腼腆的样子，可他却确确实实是这样，哪怕高中的时候一再沉迷游戏，成绩虽一直垫底，却也不曾惹祸，但是这和父母的期盼是不同的。

萧望与其说沉迷在游戏中，不如说是躲避着现实，或者妄图以这种形式找寻自己的存在感，早些年父母借钱置办出一个温馨的小家，所以努力挣钱难免忽视萧望，而他还是独生子，等到想起教育的时候，萧望开始拒绝沟通，或者说已经不需要了。

有时候言语要更加伤人，父母言语间的不耐和咒骂，让萧望更加叛逆，这日子一过就是两年，高三学校增加了晚自习，萧望和其他几个成绩不好的被班主任叫出去搬书，书搬好后，其他几人早就逃课离开，他本想回班级，却在班级里传出的朗朗背书声中落荒而逃。

这一路迷茫着走到了教学楼后面的水池，因为这里盛传鬼故事，所以没有人肯在晚上过来，萧望也怕，也许是心情不好，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让他胆子大了起来，刚走到水池边就被柳树下长椅上坐着的人吓了一跳，差点没叫出声，仔细分辨才知道是个活人，萧望这才松了口气，于是隔了段距离，蹲在一旁发呆，直到对方离开，萧望才看清这人的长相，棱角分明的脸，乌黑深邃的眼睛，抿着嘴，面无表情的脸无端让人觉得眼前的人在不满什么，萧望愣住了，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不同于上台回答问题紧张的心跳，也不同于过山车既害怕又刺激的心跳，初次见面，姜黎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闯进萧望心中。

那人没看他，面目严肃的往教学楼走去，本来让萧望吐槽不已的校服，硬生生被这人穿出不一样的味道，人已经离开，萧望还是呆呆的，第二天才知道这是他们学校有名的大神，姜黎。

第二天晚上，萧望有史以来第二次逃了课，在教学楼后面果然遇到了姜黎，这次对方依旧对着水池发呆，萧望看着对方有些走神，一人发呆，另一人看着他发呆，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也不知道是对方发现有人，还是因为什么，总之姜黎之后就没再出现过。萧望依旧混着日子，只是多了个习惯，打听那个叫姜黎的，班级女生八卦者众多，没有她们不知道的，只有她们不想知道的，所以借别人之口明白了这人天生对数字敏感，属于天才，更是出生书香门第，自带光环的那种。

高三开学没多久，萧望习惯的和唯一的朋友，成绩比他还差的李福，简称李胖胖，相聚于四楼最右侧的楼梯拐角处，这位置天时地利人和，旁边计算机教室，一个挂着名头，根本没开过几次门的教室，所以平时不会有人从这边走，毕竟这边楼梯偏远，萧望右手拿着小卖铺买的烤肠吃的尽兴，李福一脸福态，左手右手各一根，吃的更尽兴，萧望余光瞥了眼：“你这体重是真对得起你名字。”

还不等李福回怼，楼下传来女孩子的声音，欢快明亮：“姜黎！”

萧望眼睛一亮，慢吞吞往扶手处挪了挪，李福也一脸八卦的凑过去，两人神情猥琐的偷听起来。

可能是姜秋没回话，但是停下来，所以楼下安静了一会，萧望紧张的咬着嘴唇，屏息等待，还不知道等些什么，好在女生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姜黎，我…我喜欢你。”

萧望愣住，当然他愣住不仅仅是因为这句喜欢，还因为楼下又没声了，萧望右手不知不觉握住油腻的烤肠，让李福嫌弃不已。

沉默的气氛被女生打断，女孩断断续续说道：“我…我知道自己很普通，一点也不漂亮，成绩不好，嘴也笨，所…所以只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可能女孩想气氛轻松一些，“我知道你肯定会去A大，我…不想留下遗憾，谢谢你听我说完这些。”

直到传来女孩跑走的声音，也没听到姜黎的回答，萧望皱眉沉思，姜黎往楼上走去，也不知道走这四不靠的楼梯是要去哪。

萧望看着对方从眼前走过，他们甚至还有一秒的眼神接触，这让萧望有些难受，虽然对方没说什么，但是目光中的是嫌弃吧。

从那天起，萧望删除了手机上所有的游戏，校外的网吧一次没有去过，家里的电脑搬出了房间，白天黑夜的学习，年少时的喜欢来的不可思议却又浓烈无比，他甚至没有想过这份喜欢能持续多久，只是想着近一点再近一点。

父母虽然欣慰，却还是埋怨萧望不知道早点努力，只有一年时间，谁也没真以为他能考上什么好大学，结果录取通知书下来，惊呆了所有人，他考进了东大，父母激动到哭泣的样子，老师欣慰的表情，同学的祝福，萧庭是开心的，也是难过的，虽然考进东大，但是服从调剂的专业他并不喜欢，或者说语言类根本就是他不擅长的，而且成绩和A大有着天与地的距离，那一刻，萧望明白，距离什么的，是真实存在的，当初女生的心情也能理解，那是连努力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而此刻，他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人，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脑海里闪过无数片段，最终却停留在姜黎坐在池水旁的椅子上，少年被灯光和月光照耀着，看上去既柔和又神圣，仿佛是，他梦中拯救世界时一路保护的公主。

台上的人鞠躬之后离开，萧望根本没听对方说了些什么，相信在座的同学也一样，在有人说了句散会之后，身边传来欢呼声音。

萧庭随着人流走出礼堂，华升两人在道路的拐角处等他，萧望心不在焉的和姜糖打了声招呼就和室友离开。

华升扶着眼睛：“大悦，我们最大的敌人来了。”

王悦看着严肃的华升疑惑道：“什么？”

华升悲愤：“台上那小白脸是安市理科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