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天地门地处东部山间，山间翠色环绕，树叶终年常青。山下是辽阔旷野，鸟兽穿行其间。

苏易在山下遇到了江秋影和梁湛。出云峰老峰主近年来越发隐逸起来，大多场合早已不去了，都是江秋影和梁湛代劳，看得出在有意培养下一任峰主。他们二人身后是出云峰派来的一队代表，都身着月白衣衫，竹冠书法，长剑配在腰间，行走间朗朗正气。

后面自然是三大派之一的空明宫，宫主和少宫主徐晚洲领着身后空明宫的弟子，大约是门派风气不同，看起来比出云峰的那一行人懒散了不少。空明宫门规向来闲散，这点倒是合徐晚洲性子。

苏易最擅长这种交际，他总能在多人当中周旋而不至冷落了谁。苏门子弟来地并不多，都跟着苏易慢慢从那天地门万级石阶上到山顶去。

石阶上有天地门弟子列队带路，把不同门派的客人引到山顶。天地门门派常着碧绿衣衫，弟子位级从低到高分别穿着由浅到深的绿色衣袍。在先前带队的大多是天地门低阶弟子，大都穿着浅色的绿衣。

天地门是平顶山，山顶平削，形成天然的广场，四围山色空蒙，松枝招展，绿意盎然。广场上人虽多，却也不算吵闹。礼台首座上坐着个青年，一身碧绿礼服，神色间有几分懒，把玩着手中碧玉杯，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下人头攒动。

苏易识得此人，他是天地门老门主的关门弟子方凌云，是个富裕人家的公子哥儿，一贯擅长在同门中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上次五音教门口那一架就是他带头所为。看眼下他所坐之位，难道天地门新门主居然就交给这样一个纨绔子弟不成？

同往的几人显然也是不解，不过都不曾开口，各自在红木小几旁坐了，开始等那易主大会开始。

苏易拿起几案上的白玉杯子，正要喝口茶，却看见那杯底像是有一道裂纹，大约是年岁久长，纹路已经有些发黑了。

那原本是玉器上常见的裂纹，一只白玉杯子上有这么一道裂纹倒也没什么奇怪，只是这裂痕明显形状有些不同，就像是被子里曾经存放过什么腐蚀性的东西似的。

苏易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来。既然老门主同他的得意弟子都是重病在身，天地门元气大伤，易主正如他们请柬里所写，不过是为了不至于门上一应事务无人处理，况且老门主也到了该退隐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天地门断然没有理由借易主的借口给苏易他们设套。

苏易皱着眉头，总觉得此时有点蹊跷。天地门老门主最得意的弟子不过五六人，无非仲远几人，是从未听说过他对方凌云有什么特殊感情的。方凌云固然家大势大，也不至于能比得下仲远来得到天地门新门主的位置。

苏易握着杯子，催动内力蒸腾掉那一杯茶水，仔仔细细看了看那杯底裂纹，心中蓦地升腾起一个想法。

他放回杯子，抬头看了眼礼台，余光瞥见对面座上江秋影刚拿起杯子饮了一口，就被梁湛转身时一撞，险些连茶带盏一起扣在桌上，不由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台上方凌云根本没注意到他这点小动作，带着点傲慢的懒色走那交接仪式。等到终于走完了易主那套反复冗长的礼节后，他一屁股坐在礼台正中一张椅子上，拿起杯子来喝了口茶，看了看台下，开口道：“今日我天地门易主，多谢各位拨冗前来。想必各位已经知晓我天地门前段日子遭人暗算，门主同大弟子们身中剧毒，卧床不起，嫡传子弟中只有当时出门办事的仲远师兄逃过一劫。师兄不想被人误解，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为了避嫌，不会坐这门主之位。晚辈虽愚钝不才，定会带领众门人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门主和各位师兄师姐一个公道！”

台下天地门弟子群情激愤，纷纷呐喊起来。方凌云抬起手来微微下压以示安静，缓缓开口道：“此次大会，一方面是为易主，另一方面，也来问一问众位前辈，可有那魔教以蛊毒害人的消息与我知晓，好方便我统领门人，为师父师兄中那”俯心“之毒报仇。”

空明宫老宫主开口道：“方门主已经查到老门主他们是中毒因而卧床不起的？”

方凌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不过是个猜测。听闻魔教善使蛊毒的门派里，有一种毒叫俯心，中那毒的症状同师父师兄他们如出一辙。只是这种毒当年制造出来后并未面世，一切可能不过是个传闻罢了，晚辈才疏学浅，也并不能确定就是中了那俯心之毒，故而才办了此次大会。还请众位前辈助我门一臂之力。”

老宫主看向台上：“方门主言重了，这本是应做之事。只是还请方门主知会老门主中毒一事始末，我们也好尽一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