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困(1 / 2)
十八年前的江湖,是武林世家最鼎盛的时候。
那时太子因涉嫌造反被废,瑞王继位,为巩固地位扶持了东西南北四大武林家族,这些家族无一例外都投靠过瑞王,分别为韩,赵,欧阳,林家。
其中以在西北的韩家为大,那时韩家第六任家主韩墨,更是少有的武学奇才,一手剑法尽得韩家老家主的真传。不仅长得仪表堂堂,为人更是正派,隐隐有江湖武林盟主的地位。
韩家和林家最是交好,韩墨跟林家唯一的女儿林秋月自小相交,两家就定下了婚约。原本是郎才女貌为人所称道的一对,却在婚礼那天发生了一件令整个江湖都为之震动的事情。
“发生什么了?”卫菀好奇道。
“洞房花烛夜的当晚,林家被满门血洗。”这是二师兄告诉她的,当时她听完也感到震动,“林家无一人幸免,一场大火给烧得干干净净。只有彼时早已出嫁的林秋月还在韩家。奇怪的是,当天晚上,她也失踪了。”
卫菀思衬道,“那韩墨是去找林秋月了,才失踪的吗?”
秦子沁点点头,“连带失踪的还有韩家家传的清霜剑和秘传的剑谱。”
卫菀弯腰打量那柄剑,“这柄剑就是清霜吗?”
“不是,”秦子沁摇摇头,“据说那柄剑通体雪白,犹如覆盖了一层冰霜,不染尘埃,削铁如泥,吹可断发。而这柄剑只是一柄上佳的宝剑而已。”
很多人说,韩墨带着清霜剑和剑谱隐居山林,谁能想到惨死在这石室里,而身上也没有清霜剑和剑谱。
仔细一看,那具骷髅是跪坐在地上的,头颅低垂着,左手放在腿上,右手握着剑插在地上。那姿势倒不像是拿着一柄剑,反而像拿着一支毛笔一样。
卫菀蹲下身,发现剑插入的前端有一个凹槽,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拨开灰,那些凹槽似乎有路线一样蜿蜒着,拨开灰展现出的是一排字。
“灿若春华,姣如秋月。”卫菀的脑海间仿佛浮现出一个受了重伤即将咽气的男子,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用手里的剑,将自己一生的挚爱雕刻在眼前的场景。
这个世间,真的有这样至死不渝的人吗?卫菀不由痴了。
“找到了。”耳边传来秦子沁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找到什么了?”卫菀问道。
“出去这里的通道,”秦子沁指了指床,“就在床底下。”
那具骷髅正面向床的位置,就像看着什么人走一样,联想起她们刚刚看石室门口的门,表面都是打斗的痕迹,更加让秦子沁觉得,韩墨当时是在护着什么人逃走。
所以她顺着床找了一圈,发现床底下一块砖是松的,扒开那块砖,床底下的石头缓慢向两边移动,出现一个一人见方的入口。从洞穴到这个石室,这样巧思的机关,只有当年擅长机关的林家才有可能做到。
“我先下去,你跟在我身后。”见卫菀点点头,秦子沁想了想,用剑剥离了一颗夜明珠,打算拿着照明。
那个洞口比先前洞穴的还要狭小,弯腰才能行走。卫菀跟在秦子沁的身后,渐渐地,才感觉周身宽敞起来。
一直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走到卫菀甚至都以为走不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前面透着一丝光亮。
两个人加快了步伐,还没到洞口,秦子沁却转过身来。
“怎么了?”卫菀疑惑道。
“你等会闭着眼睛,我们在暗道里待了那么久,骤然见到光会伤到眼睛。”
卫菀点点头,“多谢。”
秦子沁嗯了一声,走近发现洞口都是藤蔓。她抽出剑斩断了藤蔓,看到外面的景象不由愣了一下。
“怎么了?”卫菀捂着眼睛见她没有出声,不由问道。
秦子沁伸出手,看着手掌间的事物,不由扯起嘴角,“下雪了——”
卫菀放开手,看到的是一身玄色衣袍束起长发扮作少年郎打扮的秦子沁,扯着嘴角看着飘落进手掌心里的白雪,周围是银装素裹,一片冰雪世界。
那人,明明嘴带笑意,眼眸里却满是孤寂,让她觉得看不透。
“阿嚏——”卫菀很煞风景地打了个喷嚏,美景虽不可多得,但实在是冻煞人也啊——
半个月后。
“姐姐,你答应我的,去给我摘梅花的。”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卫菀,鼻子还一抽一抽的,让人看了忍俊不已。
卫菀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在厨房正做着饭的女人大喊,“狗儿,娘告诉你不要烦姐姐的,你再这样小心我让你爹给你绑那棵梅花树上去。”
孩子吐了吐舌头,显然对自家老娘说的话习以为常了,偷偷对卫菀咬耳朵,“我娘总这么说,但没有一次把我吊树上过。”
卫菀被他逗笑了,“婶子,我们去摘梅花去了。”
说完拿过火炉边的袄子穿上,拉着蹦蹦跳跳的狗儿出了门去。
狗儿家的门前,有一棵梅花树,据说有四五十年的光景了,每到冬天都会开出满树的红梅,红梅配白雪,煞是好看。
卫菀搓搓手,踮起脚尖小心地折下一枝梅花,递给狗儿。
狗儿兴奋地接过梅花,从怀里掏出一条红色的布条子,“姐姐,我娘说,把红带子挂在梅花树的最高处,就能许个愿,你能帮我挂吗?”
卫菀拿着红带子,打量了一下那棵梅花树,这树也不是很高,但好多年没爬过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挂上去。她拽紧带子,“行吧,姐姐尽力,挂不上去你可不许哭哦。”
狗儿乖巧地点点头。
卫菀把裙子扎进腰带里,往手里哈了两口气,拍拍手就往树上爬去。
爬起来也没那么难嘛,卫菀站在树的主干上,稍稍踮起脚想把带子挂上去,却怎么也够不着,她灵机一动,够不着我还不能把它扯过来吗?
她扯了扯离自己最近的枝丫,不扯还好,一扯梅树枝上积压的雪掉了她一身。
“哈哈哈——”不远处传来一阵清冽的笑声。
卫菀拍掉头上脸上的雪,听到这笑声不看也知道是谁,她气道,“幸灾乐祸是你的乐趣吗?”
树下的人一身灰衣,腰间别着一把弓箭,头上戴着兔皮帽子,脸庞微黑,五官俊秀,脚边放着两个篮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是秦子沁是谁。
她刚刚打完猎,和李大叔去了集市贩卖,才回来。就看到一个臃肿的身子缓缓在梅树上移动,被树上的白雪洒了个满身,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只白色的胖胖的狐狸在爬树,煞是有趣。
“哥哥,”狗儿兴奋地扑过去。
秦子沁摸了摸他的头,“你们在玩什么?”
狗儿嗦着通红的鼻子,“我让姐姐帮我挂红带子。”
秦子沁摘下背后的弓箭,对树上的卫菀道,“你下来,我来挂吧。”